第58章 平行時空(1 / 2)

距離葉先生離開,已經多少天了呢。

烏發的少年靠在落地窗前,一條腿伸直,另一條腿屈起,右手的手肘輕輕搭在膝蓋上,用那深邃的鳶色眼眸半仰著頭凝視著窗外的景色。

湛藍的天空和純白的雲朵在他的眸中浮動,卻不能在那雙眼底留下任何痕跡,就像是一個沒有情感的木偶般,少年的世界是完全封閉的。

自從被關禁閉後,太宰治對時間的感應便遲鈍了不少,或者說,葉廉不在他身邊的每一秒都讓他覺得度日如年。

思念,幾乎將他吞噬。

……好想見他。

唇瓣微微張開,溢出幾分歎息,太宰治將懷裡一直擁抱著的大衣用力拽緊,隨即將臉頰眷戀般的埋在大衣中,眼簾眯起,輕輕吸了一口氣。

仔細看去,他懷中的是一件深灰色的西服,上麵繪有細膩的格紋,正是葉廉平時所穿的那一種。

好想見你啊,葉先生。

太宰治默默的收緊了手臂,像是要抓緊最後的光芒一樣,連白皙的手背上都繃起了青色的血管。

原本平整的外套外表早已皺皺巴巴,可見被人抱在懷裡的時間非常持久。

太宰治對葉廉深深的思念全部寄托在這單薄的衣物中。

但是,這種望梅止渴又能真正堅持多長時間呢?

少年心中的恐懼和不安即將爆發,將他帶入了布滿黑暗的深淵之中。

中原中也至今沒有傳遞消息,他也沒有從禁足中解放,也就說明葉先生的行蹤尚未掌握。

一周的時間中卻連細微的蛛絲馬跡都沒有捕捉到,原因無外乎有兩個結果。

第一,葉廉重傷到昏厥或者已經死亡。

第二,……

太宰治的眼眸無意間閃過一絲痛苦。

第二,葉廉他是以自己的意識決定的,他並不想再回來了。

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隻要無所不能的葉廉想要回來,那麼無論麵對多麼大的困境,他也絕對會排除萬難,最終站在他的眼前。

所以、所以……那個在心底一直逃避著的、令他恐懼似的真相,最終還是撕裂了他的心,從水麵上浮現。

葉廉已經不會回來了。

葉廉已經拋棄了他。

他們之間那脆弱的關聯,已經猶如鏡花水月般,砰的一下,破碎了。

修長的手指猛地攥緊那單薄的布料,以幾乎要撕碎的力度,狠狠的、狠狠的在那上麵留下了一道抓痕。

曾經無數次所畏懼的未來,如今卻無比清晰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頭一次如此討厭自己的敏銳,如此討厭自己的智慧,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輕易的判斷出葉廉的決斷,沒有一絲挽回的可能性。

就連那十分清醒著預言著未來的自己,都無比的厭惡。

太宰治的神情浮現出痛苦和無助、悲傷與恐懼,但最終,這些情緒全部化成了深不見底的黑,呈現在了那雙帶著惡意的眼眸中。

他不會允許葉廉單方麵跟他斷絕關係,就算他們之間名為緣分的紅線已被斬斷,他也會憑借自己的雙手,再次為兩人的關係係上聯結。

就像兩年前初次見麵時葉廉微笑的朝他伸出手一樣,這次就由他拚命的追趕著那道背影。

無論使用什麼手段,無論多麼肮臟多麼不齒,隻要葉廉能夠留在他的身邊,他就什麼也不在乎。

太宰治的眉宇間突然浮現出幾分凶狠,像是要將執著的信念儘數吞進腹中似的,緊緊的抿起了唇瓣。

他將眷戀不舍的外套小心的搭到衣架上,表情又恢複到了平日的波瀾不驚,爾後毅然決然的推開房門,徑直走到了看守他的兩名下屬麵前。

“告訴森先生,我想要見他。”

“我已經想清楚了。”

——

葉廉總覺得這幾天在他的身邊似乎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伴隨著那一天安室透準確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並且極其了解他的喜好這件事後,一些詭異的場景就總是圍繞在他的身邊發生。

譬如說隻要一出門保準就會遇見的犯罪團夥作案或者是殺人事件,譬如說總有那麼一兩人仿佛認識他一樣,一旦看清他的臉,就會露出極為詭異的表情。

葉廉還記的那日從波羅咖啡店離開後的傍晚,他在公園漫步後才順著街道往米花酒店返去。

這個時間正值小學生放學,街道上來來往往的滿是豆丁大小的孩子,雖說葉廉十分注意避讓著他們,但在一條街的拐口處,他還是不可避免的與一位小女孩撞在了一起。

當然,葉廉在感知到前方有人時就已經憑借著強大的運動神經停了下來,但是跟同伴交談著的小女孩卻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就這樣直直撞上了葉廉的腿部,爾後因為慣性摔倒在了地上。

“啊,小哀!”

跟她一起走路的其餘三個孩子迅速將小女孩半包圍了起來,擔憂的看著她:“沒事吧?”

同一時間,葉廉也反應極快的蹲下腰身,左膝著地,眉心微擰的朝著女孩伸出了手掌:“很抱歉,受傷了嗎,先站起來試試。”

女孩有著一頭茶褐色的發絲,像是經過細心的打理,呈現出柔和且時髦的卷發。

她表現的很是堅強鎮定,即使被撞到在地,臉上吃痛的皺起了眉,但麵色卻顯得有些冷淡,甚至連聲音都透露著冷靜和沉穩。

“我沒有受傷。”

她將散落在額前的劉海輕撫了下,這才抬眼看向眼前溫柔道歉的男人:“請不用擔……!”

與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對視,葉廉疑惑的發現,女孩那原本冷靜的神情猛地被打破,刹那間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情緒。

仔細看去,還能看見她忽然間微微發抖的小臂,無聲翁動的毫無血色的唇瓣。

——那是從心底發出的恐懼,是與敵人火拚時葉廉早已見慣了的感情。

儘管他在港口黑手黨中,用槍口指過很多像小女孩這樣對他恐懼著的人,但是這麼小的孩子第一次見他就露出這種情緒,很明顯不太正常。

葉廉將浮現的疑惑壓在心中,唇瓣微微綻放了個讓人安心的溫柔的笑意,並主動搭上了小女孩的手臂:“我拉你起來。”

觸碰到小女孩手腕的時候,葉廉能夠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劇烈的抖動了下,那雙眼睛浮現出宛如即將溺水之人瀕死的恐懼感,且手心冰冷不已,動作機械的像是失去了人類的鮮活。

她不敢開口說話,甚至連表情也隻能做到僵硬,借著葉廉的力度站起身,又在葉廉收起手臂的時候下意識的往後麵躲去,頭顱微微垂下,不想讓葉廉看清她的麵容。

“小哀,你沒事吧?”見她的樣子有些奇怪,跟她同伴而行的吉田步美用手輕拍著她的後背,眼中的擔憂幾乎要溢了出來:“是哪裡疼嗎?”

“不……”終於從牙縫中狠狠的擠出幾個字,灰原哀無助的抓著步美的袖口,將恐懼儘量壓在心中:“我們、走吧。”

此刻她的心中隻存在一個清晰的念頭,也是當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能被眼前的人看出破綻,她要冷靜下來才行,快點離開這裡……江戶川……

然而這對於那個一向冷靜又優雅的灰原哀來說,此刻的情緒可以說是瀕臨著絕望和無助,就連真正才七歲的小孩少年偵探團們都看出了她的反常,紛紛疑惑的相互凝視了一眼,不知道該不該按照對方所說的做。

而葉廉則一直冷靜的觀察著小女孩的情緒,聞言,忽然輕笑了一聲,提出了另一個方案:“將你撞到了真是抱歉,作為賠罪不如由我請客來請你們喝些什麼吧。”

他朝身側的其餘小孩子也微微一笑:“當然,你們也有份。”

“誒!真的?!我們也可以有嗎。”圓穀光彥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

對於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來說,一般都分不出善惡,隻要給他們一些零食,就能輕易博得他們的好感。

所以借著為他們買零食套取情報可以說是最簡單的方法了。

不過對於葉廉來說,能夠讓小孩們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就已經十分心滿意足了。

見孩子們的心三言兩語就被眼前的男人俘虜走,馬上就要起步跟著對方往人跡罕見的小巷子走去,灰原哀的臉上再度浮現驚恐,幾乎在第一時間攔在了圓穀光彥的麵前:“不行!”

話脫口而出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未免太過顯眼,而且身後男人的視線一直穩穩的落在她的身上,帶著濃濃的探究。

她的身體再次僵硬了起來,臉上難看的勾起了勉強的笑容,語氣也倏地弱了下去:“……我們就不要麻煩這位、這位哥哥了,快點回去吧。”

“誒……”可惜,孩子們都不了解她的良苦用心,都極為失望的垂下了頭,一副不想這麼離開的模樣。

灰原哀的心中焦急不已,偏偏沒有辦法與這些孩子解釋,一個人逃走這種事情她也是做不出來的,一時間隻能處於極度的焦慮中。

而一隻骨骼分明的手掌就在這時輕飄飄的落在她的頭頂上,灰原哀臉色猛地一變,垂在身側的手掌死死攥緊,拚命不讓自己的尖叫聲爆發。

“沒關係的,隻是請你們喝一些飲料而已。”葉廉揉著小女孩柔軟的發絲,毫不意外的感受到了對方輕微的顫抖:“如果不賠罪的話,我的心裡也難安,就滿足一下大哥哥的心願怎麼樣?”

溫柔的毫不掩飾的語氣、乾淨的沒有塵埃的眉眼,俊美的男人此刻傳達的情感毫不作假,就連隻有恐懼情緒的灰原哀都在一瞬間沉浸在男人的低語中,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然而這些隻不過是一層幻象而已。

灰原哀很快就清醒了過來,能讓她如此恐懼、如此緊張的人,除了組織的人外不做他想。

不要被迷惑了,這個男人真正冷酷的本質!

果然,在迫不得已跟葉廉去了一旁的零食店後,葉廉看似善意的滿足了每一個孩子的願望,連眉頭都不皺的買下了孩子們所喜歡的零食,但是在親昵的交談間,也逐漸詢問了一些關於他們的情報。

即使灰原哀了解葉廉的目的,也沒有辦法阻止孩子們不經大腦的回複,很快,葉廉便知道了他們的名字和身份。

小女孩名叫灰原哀,似乎隻是一名普通的小學生。

不過這位小學生卻擁有著冷靜、沉穩,如同成人般的性格,這點倒是跟他一年前所遇見的某個男孩子極為相似。

葉廉回憶著與他僅有一麵之緣的柯南相遇時候場景,忍不住勾起了個淺淺的弧度。

隻是替孩子們買了零食後,他就輕易的放走了孩子們,看著疾步匆匆恨不得跑走的灰原哀,葉廉的眼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精光,又很快歸於了平靜。

嘛,反正隻是個孩子,不用理會也沒什麼。

他將這件事輕易的壓在了心底,又一次沉穩的邁著步子,往酒店中走去。

而回到博士家的灰原哀卻不可能維持著這麼平靜的情緒,在看見正在博士家中不知道查什麼資料的江戶川柯南後,灰原哀一直努力隱藏著的情緒就如同洪水一般倏地爆發了。

“江戶川……”她稍稍提高了音量,磕磕絆絆的朝柯南走去,渾身的顫抖異常明顯:“是他們、他們來了!”

“灰原!”難得看見這麼驚慌失措的灰原哀,柯南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了她遇到了什麼,而且她此刻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就像是呆在了冰窖中,渾身發寒還溢出了細密的冷汗:“是那群人出現了嗎,難道是琴酒?!”

“不、不知道。”灰原哀回憶著男人的臉,卻更加崩潰似的蹲在了地麵上:“我沒有見過他……但他肯定是組織的人……不會錯的,他會發現我們的,怎麼辦……怎麼辦!”

“灰原,冷靜一點!”柯南連忙伸手想要扶住她,但目光在那幾乎失去理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又將滿肚子的話咽了回去。

一旦麵對黑衣組織的時候,灰原哀就像是擁有敏銳嗅覺的獵犬一樣,能夠精準的捕捉出黑衣組織的成員。

既然對方讓灰原哀如此恐懼,那他絕對就是黑衣組織的人沒跑了。

雖說柯南很想詳細問出這個男人的情報,不過這種狀態的灰原哀明顯不適合問話,柯南隻能先將灰原哀安頓在房間內讓她冷靜一下,隨後便找到了少年偵探團。

“你們回來的時候有沒有遇見什麼詭異的男人?”

他按照著唯一所知的真正的黑衣組織的人員琴酒給人的印象問道。

爾後得到的卻是三個孩子茫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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