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陡然詭異了起來。
安室透還在為剛才那露骨的關懷而感到羞恥,這種安靜的氛圍更是讓他坐立難安,他忍不住無措的捏了捏後頸的骨骼,視線不自在的下移,乾咳了一聲:“咳,那什麼……你是打算來波洛喝紅茶的對吧,正好我回來了,進來吧。”
根本不知道害羞是何物的葉廉抬眼看了下那標注著休業的牌子:“還營業嗎?”
“……按理來說是不應該營業的。”安室透沉默了下,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但不是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家夥對你很失禮嗎,姑且是波洛請來的人,也是要向你賠罪的。”
沒等葉廉說話,安室透就率先將店門口推開了一條縫隙,有些彆扭的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進來吧。”
“……”
於是葉廉抱著不去白不去的想法,跟著他走進了店內,隻是在二人距離極儘的時候,忽然問了句:“你覺得我是妖怪嗎?”
安室透動作一頓,手臂的神經迅速緊繃。
“既然你以前認識我,那以你的感覺,我是妖怪嗎?”
背後的青年用低沉且冷淡的口吻,一字一頓的開口道。
明明才隻是白天,升起的日光將他的影子拉的頎長,葉廉隱藏在他身後的陰影中,眯著眼睛對他挑起陰冷的弧度。
一瞬間,安室透隻覺得脊背上都泛起了細密的冷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但他還是飛快的鎮定了情緒,做了個深呼吸後,眼眸已經恢複了平常的清明。
“是不是有什麼意義嗎?”
這回換做葉廉怔了下。
“在我的記憶裡的你,就是完完整整的你,這就足夠了吧。”
“……”
雖然葉廉無法看見安室透說出這話時的表情,但是對方與平時不同的那認真的語氣,卻讓他不自覺深信,這就是安室透心中最真實的情感。
唇角的弧度倏地溫柔的翹起,葉廉下意識扶了下頭頂的帽簷,遮住了自己的上半張臉。
隻留下光滑優美的下頷曲線,帶著淺淺的笑意。
在這個時候,葉廉終於有些好奇起來,他跟安室透的過去到底是什麼樣的,那個一直在他腦海中零碎的浮
現記憶碎片、那個小麥膚色衝著他笑著的男孩,是不是就是眼前的男人。
他在與他的交集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安室透對待他的態度會如此彆扭。
想要找尋過去。
想要找尋被係統刪除了的記憶。
這還是葉廉第一次冒出這樣的想法。
由於今天放假,另一位店員榎本梓並不在店內,安室透頗為隨意的為葉廉泡了一壺紅茶,同時為自己磨了一杯咖啡,就這麼坐在葉廉
對麵的座位上,輕鬆的將雙腿交疊,品味著咖啡的香醇。
他一手托著下頷,悠哉的看著對麵將身體挺得筆直的葉廉,忍不住吐槽道:“你真是一刻都不肯放鬆啊,喝茶這麼悠閒的時光還這麼一板一眼。”
“下午茶是一種優雅的活動。”葉廉閉著眼睛淡淡的解釋道,手指隨意的摩挲著白瓷茶杯的外緣:“不可懈怠。”--
“明明同是混血,我就沒你那麼呆板。”安室透卻無奈的鬆了鬆肩膀,卻又倏地諷刺一笑:“大概是因為我沒有受到過大家族的教育吧。”
聞言,葉廉倒是放下了端著的茶杯,順口問了句:“你小時候是在哪裡生活的。”
他問的實在是太過於自然,以至於安室透想也沒想就回道:“孤兒院。”
但是下一秒,他便一怔,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體,眨著眼睛朝葉廉的臉上看過去。
“你……”停了三秒鐘,他組織了下語言,“你竟然會主動問我關於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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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廉臉上的表情一點沒有發生變化,反而平靜的垂眸抿了口紅茶,“怎麼,很奇怪?”
這絕對很奇怪吧!
安室透震驚的捏緊了咖啡杯,他非常清楚葉廉對於無關緊要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就類似於‘你會想去了解螞蟻的過去嗎?’這種情感。
而葉廉也一直表現出對他的冷淡,今天竟然會突然好奇的問他的過去,這簡直就像是天上下紅雨似的,百年難得一見。
……但是這是不是也意味著,葉廉對他,稍稍的感到了一絲興趣?
不知為何,安室透的胸口浮現出淡淡的喜悅,紫灰色的眼眸中透出一點亮意,隨意選了些孤兒院不重要的事情與葉廉閒聊著。
“……有記憶的時候,我就一直待在孤兒院內。”
“不過大概是我混血的模樣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大家都不喜歡我,也沒有人收養我。”
雖說講述的是有些悲傷的過去,安室透的唇角卻是在溫暖笑著的,因為在那冰冷的孤兒院中,有一個他始終難以忘懷的身影陪伴他度過了最孤獨的幾年。
儘管他已經記不清那個人的容貌,但那個人高大的身影,模糊的麵容,偶爾還會在他的夢裡出現。
“隻有一位青年來孤兒院看望我,而且幾乎每隔幾天就會來一次,帶著我最喜歡吃的糖果或者零食。”
他的眼底淺載著暖意
,溫柔的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他親自教了我關於打架的方法,並告訴我隻有強大起來才不會任人欺淩。”安室透噗嗤一笑:“很奇怪的人吧,竟然教小孩打架什麼的。”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小時候,他以為青年就是他的天。
他無比期望著那個人的出現,並且將他接養回自己的家中。
然而青年最終卻並沒有收養他,在某一天,他就像融化的雪花似的無痕的消
失在了他的生活中,再也沒有與他見過麵。
不過後來倒是有借他人之手,每年生日為他買了許多禮物,供他去全國屈指可數的學校上課,甚至一直提供援助金到他大學畢業,直到他上班後有了經濟來源。
安室透也嘗試在上學期間做打工不接受那人的資助,然而那個人卻固執的每年都會寄出固定的資金,有些時候甚至將支票塞進他的門縫裡,因此安室透隻能接受了那人的好意,並且將這份好意時常記載心底。
他早已忘記了那人的臉,也不清楚那人真實的姓名是什麼,但是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很無聊的事情對吧。”安室透彎起眉眼,對葉廉笑了笑:“比起你的過去,我的過去非常普通。”
“沒,很有意思。”葉廉卻搖了搖頭,在安室透再次驚訝的瞪圓了眼睛的目光下,陷入了深思。
孤兒院,無償的提供幫助……
這些細節怎麼想都似乎很像是係統頒布任務的風格,在加上他對疑似小時候的安室透的記憶……
可是安室透不記得那個來照顧他的青年的臉,卻又認識自己,這又是怎麼回事?
葉廉完全想不通,情不自禁的追問道:“那個人有什麼特征嗎?”
“特征?”安室透捏著下頷思考了一會兒:“每次見麵的時候好像都穿著一身的西服,而且我記得也是混血……”
他倏地輕笑了下:“哈、感覺倒是跟你很相似啊,隻是年齡對不上而已。”
在他因為自己的容貌而悲傷哭泣的時候,他隱約記得青年溫柔的用指尖拭去他的眼淚,並且用輕柔的語氣告訴他他的臉與自己一樣,都是日本和歐洲那邊血統的混合,也是造物主偏愛的存在,他可以為自己的容貌感到驕傲。
這句話被他牢牢的記在心理,由此可以推斷出那人也應該是混血。
他那玩笑般的話卻讓葉廉心思一動,一個答案幾乎在他的心底呼之欲出。
他曾經接受過有關於安室透的任務,又為了這個任務而與安室透刻意保持著距離,並且一直等到他成年之後。
那麼後麵又發生什麼了呢?
葉廉好奇的追問了下去。
“我從事了那個人建議我的工作。”這回安室透卻隻是微笑著透出模糊的情報,沒有給葉廉試探的可能性:“不過到最後發現不合適,就轉而來這裡做服務員了。”
儘管此刻的氣氛良好,安室透的警惕性卻依舊很強烈。
一但觸碰到關於
他心中那私密的事情,他就像一隻刺蝟似的將全身鋒利的刺豎起,防備的警惕著每一個朝他走過來的人。
他是公安局派到組織的臥底的這件事,永遠不能向他人透露,更可況,那個人還是曾經是組織一員的葉廉。
雖說葉廉已經處於失憶狀態,並且疑似脫離了組織,但他們的關係就算在親密,安室透也會把這件事死死吞進肚子裡,永遠封存。
“零,成為一名警察吧。”
麵容模糊的青
年在臨走時,曾經這樣的囑托過他。
得知青年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麵前的那一天,他哭的很傷心,所以對這段話印象極為深刻。
那人溫暖的手掌撫摸著他的頭頂,擁抱著他瘦弱的身軀,並用柔和的聲線在他耳邊呢喃:“警察是最正義、最純白、最溫暖的存在,擁有這些品性的你,一定可以成為出色的警察。”
“如果你能夠成為一名警察的話,到那時候……”
安室透已經記不清後麵的話了。
少年時。多少次在夢中,他承受著失去全世界的傷心,眼角含淚的驚醒,但是後半句話,卻從來沒有呈現在腦海中。
到那時候會怎麼樣,他們會再一次見麵嗎?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事實上,他連那人的信息也一無所知。
這終究隻是一個美好的期盼而已。
而他現在也確實成為了一名警察,還在從事著最危險的臥底工作,如果那人對他有所關注的話,應該也會現身在他的麵前了吧。
好想見你一麵啊,不知名的恩人。
可能的話,他想擁抱著那個人,與他分享著這些年來的經曆和趣事。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給予了我第一份愛。’
安室透眺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紫灰色的眼眸中逐漸浮現出一抹溫柔的讓人落淚的暖意。
作者有話要說:整理下酒廠已知情報:
1.葉廉照顧過小時候身處孤兒院安室透。並且一直提供他上學的資金。
2.安室透記不住‘恩人’的臉,且是因為恩人的話才決定當警察。
3.葉廉以君度的身份接近安室透,沒有提起小時候的往事。
4.葉廉在一年前突然失蹤。
所以……你們明白葉廉的身份和任務是什麼了嗎~~
今天打算寫太宰治碰麵,這次不那麼虐,放心。
另外說下後麵的安排,三章寫葉廉在酒廠的身份,兩章太宰治,後麵是琴酒,在後麵就到了修羅場。
所以不要急,我要先把酒廠的高潮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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