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蕃會給他送信, 自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封信的內容乍一眼瞧上去倒還像是客氣慰問打招呼,但其昭然若揭之目的,完全躍然於字裡行間。
嚴世蕃給他的這封信,一來是向李凰竹表示拉攏, 讓她不要管江西的流寇,隻要她肯與嚴世蕃等人配合, 朝廷那裡自不會讓她難看,也少不了她的好處;
二來, 李凰竹在洛陽之事,嚴世蕃早就知根知底, 這信也是一種警告。
若李凰竹拒不配合, 一意孤行,那她曾經勾結裕王買官之事,就“不得不”被捅大了。
洛飛羽當然不可能答應和嚴世蕃同流合汙, 他當場撕了那封信, 揉成一團, “這嚴世蕃還真是好膽量,他明明應當在雷州服刑, 卻敢公然從南昌遞信給我,生怕彆人不知道他不在戍所嗎!”
無花道:“因他傳信的對象是你。”
洛飛羽眉頭一挑:“他以為他有彆人幫我買官的證據,我就不敢告他私自逃避刑責了?”
若是彆的官員同王室勾結買官,也許還會怕他,但洛飛羽本就是皇族嫡係, 他爺爺他爹都知道他不是李凰竹,嚴世蕃以為他會投鼠忌器,那可打錯了算盤。
這事倘若真捅到了嘉靖帝那裡,洛飛羽最多也就是李凰竹的身份頂不下去,但嚴世蕃不老老實實在雷州服刑,也一定會被抓起來。
誰怕誰啊!
洛飛羽將那信一扔,喚朱停道:“蹄子,林大人最近可還閒著?”
朱停抱著機關小豬,心領神會:“師父有什麼信要帶儘管吩咐!”
洛飛羽笑了笑,“同林大人知會一聲,嚴世蕃人在江西。林大人嘴皮子厲害的緊,為人又剛直,他必會有所行動。”
朱停點頭應下,立馬著手去弄。
無花瞥著洛飛羽,沉吟片刻,啜了口茶道:“贛州府礦徒、山匪、暴民、倭寇同嚴黨沆瀣一氣,嚴世蕃若知你並不聽話,恐怕會利用此地的勢力來對付你。”
洛飛羽鼻子裡冷哼一聲:“他想搞我,我還想搞他呢!我才剛到任上,他就來封夾槍帶棒下馬威的信,既然他先給我找不痛快,那我何不狠狠打他的臉,給他一個教訓!”
無花麵色略帶憂慮:“我不反對你主動出擊,但你第一仗若不能打得漂亮,隻怕會落得反效果。”
洛飛羽認真點了點頭,將他的話聽進去了,“昨日有乞丐稱城外有倭寇聚集,占了一處農家,估計很快就要入城,我打算帶一所人,直接在城外將他們解決。”
無花見他雖有氣卻並不衝動,做事尚且穩妥,這才放了些心,但仍然道:“我隨你同去。”
洛飛羽故意調侃他:“人家的軍師都是穩坐帳中運籌帷幄,你這軍師當的,還爭著同我衝鋒陷陣起來了?”
無花不置可否:“你在洛陽城裡頂多算是聚眾鬥毆,何曾真上過戰場,此地情況不明,多一個人多些心思。”
洛飛羽攬過他的腦袋,徑直在他額上啵了一口,眨眼笑道:“擔心我就說擔心我,和尚就不能坦誠一點?”
“你……”無花被他噎住,眼神不大自然轉向彆處,好半晌才慢吞吞回了句:“……嗯。”
“你嗯是嗯什麼?是嗯擔心?還是嗯以後要坦誠?”洛飛羽得寸進尺,笑眯眯歪著腦袋直去往他眼前鑽。
“……洛飛羽!”
無花咬牙喝止他,臉色有些微紅,他眯了眯眼,隨即從容冷笑:“你要喜歡撩,就繼續撩,我都給你留到床上清算。”
洛飛羽:“……”溜了溜了,這情調不下去了。
次日一早,洛飛羽就帶了一隊人馬出了城,往那據說有倭寇聚集的村落去。
這些鄉裡鄉下的地方,就算是本地的官軍也不大熟悉道路,還好洛飛羽有係統地圖,大體上不會出岔子,但有些地形道路問題還是不得不向當地的百姓打聽。
“老伯,我們是要去剿寇的官軍,您若知曉倭寇行跡,可否告知下落?”
那老伯一瞧領軍的竟是個年輕女子,看了半晌才指著條小路答道:“順著這條路翻過龍隱山,前頭有一片河岸,他們就在那附近,都是順著過水來的。”
洛飛羽向他致了謝,本要帶兵爬山去,忽看到地圖西邊沿河岸繞過龍隱山亦能走得通,心中微動,又調轉馬頭回來問道:“老伯,我們這些人太多,翻山越嶺的十分不便,附近有沒有彆的路可以繞過龍隱山?”
那老伯連忙配合:“沒有了,從這裡要到河岸去隻有一條山路可走。”
洛飛羽微微皺眉。
他係統的地圖總不會出錯的,這老伯給他指的這條路地圖上雖能找到,但那條路下山之處很是狹窄,洛飛羽下意識覺得那裡不是一條好路。這老頭咬定隻有一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