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揚從餐廳下班已經是九點多了。
從包裡拿出手機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機了。
他坐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家。
“寧揚總算回來了！”還沒到家門口，周阿姨就一臉焦急責備的迎了上來。
寧揚心裡咯噔一下，就聽到周阿姨說：“你快點去人民醫院吧！你媽媽一個人在家，高血壓暈倒了，幸好向小姐過來看她，把她送醫院了，打你電話也關機，讓我跟你說一聲。”
寧揚臉色一變，道了聲謝，轉身就走。
周阿姨的聲音從後麵追上來：“向小姐說你媽媽沒大事！你彆太著急了！”
寧揚趕到醫院已經十一點多了。
他推開病房門走進去，才往前走了幾步，躺在病床上打吊針的媽媽就著急的對他比劃了兩下，示意他小聲點，寧揚腳步頓時一頓，才注意到床邊上趴著一個人。
是向清微。
寧揚一顆懸著的心慢慢的落了地，放輕腳步走過去。
向清微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趴在床邊上，側臉枕在胳膊上睡著了，她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散在耳後，側臉柔和，看起來絲毫沒有被環境困擾，睡得十分香甜。
寧揚不自覺地有些入神，等到再抬起頭來，對上媽媽詢問的眼神，他心口莫名一悸，耳根隱隱有些發熱，頓了頓才打著手語問：
——你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媽媽右手還吊著點滴，隻用一隻手比劃：
——我沒事，你彆擔心。
寧揚問她：
——怎麼會暈倒的？
媽媽比劃著：
——我在家裡縫衣服，突然就暈倒了，這回真是多虧了向小姐。
寧揚的目光再次落在向清微的臉上，像是睡得不舒服了，她皺著眉頭把臉在胳膊上蹭了蹭，然後睡眼惺忪的睜開了眼，看到寧揚，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雙總是烏黑清亮的眼睛裡滿是迷茫，和平時精明乾練的樣子截然不同。
“你來啦。”向清微揉了揉眼睛，坐起身，還打了個哈欠。
寧揚無意識的握緊了背包袋子，喉嚨莫名有點梗住，頓了頓才嗯了一聲，又頓了一頓，說謝謝。
向清微揉了揉酸脹發麻的胳膊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不客氣，然後扭頭對寧揚媽媽微微一笑，比劃著說：“阿姨，既然寧揚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寧揚看著向清微生澀的打著手語，眸光深深。
“阿姨沒什麼事情，血壓已經降下來了，觀察一晚上明天要是沒什麼事，就可以出院了。”向清微起身對寧揚說道。
寧揚嗯了一聲。
“那你在這裡陪著阿姨吧，我先走了。”向清微說著拿過了床頭櫃上的包包。
寧揚媽媽對寧揚擺擺手，示意他去送。
“不用送了，你在這裡陪阿姨吧。”向清微笑著說道，又跟寧揚媽媽擺手說再見，就背著包走了出去。
向清微昨晚上沒怎麼睡好，今天又奔波了一天，困得直打哈欠，走到電梯裡，按下樓層。
電梯門即將合上的瞬間，一隻手探進來擋住了電梯門，電梯門又重新打開。
向清微愣了一下。
寧揚走了進來：“我送你。”
電梯門重新合上。
向清微又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眼尾處沁出了淚花。
“謝謝。”寧揚說。
“你已經說過了。”向清微靠在電梯牆上，語調懶洋洋的，有點慵懶。
寧揚又不說話了。
“醫生說阿姨是有點勞累過度了，血壓升的很高，如果下次還暈倒，就很危險了。”向清微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平時還是要讓阿姨多注意休息，像今天那麼熱的天，就不要出去擺攤了。”
寧揚抿緊了嘴角，沉悶的嗯了一聲。
電梯到了一樓，向清微先往外走去，寧揚沉默著跟上去，
兩人並排站在馬路邊等車。
“寧揚。”
向清微叫他的名字，語調溫柔。
“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讓所有人看到你的光芒，會有成千上萬的人為你搖旗呐喊歡呼喝彩。”
“我知道你曾經發生過什麼，但我不是那些人，我永遠都不會騙你，會儘我所能保護你。”
向清微轉過頭來，夜風溫柔的將她的發絲卷起來拂過她雪白瑩潤的麵頰，夜幕下，她眼睛已經恢複了清亮，烏黑瑩亮，很動人。
“所以，你能不能也試著相信我一次？”
寧揚看著向清微明亮又溫柔的眼睛，怔然無語，久久失神。
*
第二天寧揚媽媽的血壓已經穩定下來了。
寧揚帶著媽媽辦理了出院，所有的費用向清微都已經繳了。
回到家，鄰居都已經出去做生意了，寧揚在家裡的桌子上發現向清微留下來的特產。
寧揚媽媽也看到了，立刻打著手語說：“向小姐真是個好人。”
寧揚沉默一會兒，打了個手語：“我去洗澡。”
在這裡，廁所和浴室都是公用的，小小一間，需要自己提水進去。
洗完澡回到家裡。
媽媽讓他快點睡覺。
昨晚上他就在病房裡守了一夜，都沒怎麼睡。
寧揚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立刻睡覺，而是從背包裡拿出錢包，從最裡麵的夾層裡取出了一張名片。
這上麵印著向清微的電話號碼。
“我會一直等你的電話。”
向清微坐車離開的時候說。
寧揚看了很久，才把名片重新塞進錢包內層裡。
他躺在床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可是一閉上眼，他腦海裡就立刻閃現出向清微那雙烏黑瑩亮的眼睛，怎麼都揮散不去。
“.......我永遠都不會騙你，會儘我所能保護你。”
誰需要她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