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臨睡覺前,躺在床上,孟田芬也把這事告訴了蘇建軍。
夫妻倆向來能說到一塊去,對五裡村所作所為又是一頓吐槽。
當然,主要是孟田芬在吐槽,沉默寡言的蘇建軍聽著,然後在關鍵時刻應和一聲。
兩個人在一起,有一個人說話就夠了。一個說一個聽,夫妻間這樣的節奏,剛剛好。
吐槽完,孟田芬話鋒一轉。
“音音這孩子,以前上百萬,現在直接上千萬,可真是……”
說這話時,孟田芬語氣有些自豪,但更多地則是憂心。
“我雖然什麼都不懂,但大概知道,生意做得越大,風險肯定也就越大。”
“建軍,你還記得我們村那金順麼?跟建民差不多大。”
蘇建軍點頭。
怎麼會不記得,金順前幾年可是十裡八鄉有名的能人。跑運輸賺了點錢,又跟人借點,在村頭開了個廠子,在他們這片風頭曾一時無兩。
可沒兩年,那廠子經營不善,倒閉了。
金順也欠了一屁股債,追債的甚至住在他家。最後實在沒辦法,他直接躲了出去,到現在逢年過節都不敢回家。
孟田芬歎息一聲:“音音那孩子,看起來挺有成算,可她畢竟才17,還在上高中。一中課程又那麼緊張,她這樣兩邊兼顧,我真是看著都累。”
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
孟田芬並不圖蘇音的錢,可她為人母的還是會關心孩子。怕她太累,還怕她——
“萬一她什麼地方照顧不上,生意上出點什麼事。我們這,也幫不上什麼,我真是想想都怕。”
作為一個隱形的女兒奴,蘇建軍對音音的關心一點都不比孟田芬少。
生意越大,操心越多,媳婦這點說得完全沒錯。
就拿他自己來說:轉完年後他被提拔為工地管理層,管得事更多。
自己的責任區,方方麵麵都得照顧到,不然出點事,上麵肯定先追究對應負責人的責任。不僅如此,還要注意跟上層領導打好關係。
每天一睜開眼,就是操不完的心。明明當了領導,可比以前搬磚的時候還要累。
乾活勞力,管理勞心。
音音不光得學習,還得管著公司生意,她那麼小個人,得操多少心?
想到這他就忍不住心疼女兒。
歸根結底,還是他這當爸爸的沒本事,不能讓女兒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不僅如此,以他現在的本事,萬一女兒出什麼事,他甚至幫不上忙。
都怪他沒用。
女兒奴的腦回路就是如此清奇,簡簡單單一件事,蘇建軍卻陷入了自責。
不過他向來不是悲觀的人,很快便轉變觀念。
他想起前幾天跟經理出去喝酒時,見過的另一個包工頭。
那個包工頭跟他一樣,也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不過人家有本事,帶著一乾兄弟出來自己自己單獨乾。短短幾年,如今也成了大老板。
他能不能也那樣呢?
換做以前,蘇建軍肯定會直接否認。可近半年帶著村裡人出來乾活,尤其是轉完年還提升為管理層,負責的片區次次被評先進。一步步下來,他也在一點點改變,信心也在積累。
應該也能吧?
不過在這之前,還得先完成芳街三村的工程。正好趁著這個工程,跟著經理等領導多學學。人家可都是名牌大學畢業,肯定比他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