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閣閣主從忠勇侯府出來時,太陽已經西斜,她便沒再回霓裳閣,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府邸。
剛進到廳堂,就見榮王正斜歪在椅子上,坐沒坐相地在那喝茶呢,她便被氣笑了。
“好你個臭小子,還不放心你姨母了是不是?怕我不去給那小丫頭做衣服,竟都堵到我府上來了?”
這位霓裳閣閣主,閨名叫做柳阮,是霓裳閣的第三代閣主。
可她怎麼會是賀邵衡的姨母呢?
這話要說起來,就長了……
大酈很多人都知道,建國前,大酈的開國皇帝,酈太-祖,曾受到過一位女子的襄助。
那女子可謂奇女子了,一手製衣本領簡直神乎其神,甚至有傳說說,她乃天上織女下凡,而這手本領也為其賺取了大量財富,便是用這些財富,她傾儘所有地幫了當時還隻是異姓王的酈太-祖。
據說,當年酈太-祖在最後攻打京城時,曾久攻不下,後來,這女子連夜為其縫製了一件龍袍。
第二天,當酈太-祖穿上那件龍袍,如神祇般出現在戰場上時,一邊提振了己軍士氣,一邊震懾了敵軍心神,這才一舉拿下京城,後來更建立了大酈朝。
但卻鮮有人知,那女子,其實也是太-祖一生的摯愛。
然而,在朝局穩定後,她卻說什麼都不肯入宮封後,無奈,太-祖隻得準其不入後宮,卻要求其必須留在京城。
於是女子便在京城腳下開了這間霓裳閣,後來還為太-祖生了個女兒。
這個女兒,雖隨了女子姓氏,姓了柳,沒有公主身份,卻是太-祖晚年最疼愛的小公主,甚至,在其彌留之際,還下了密旨,要後繼帝位之人必須全都善待柳家子孫。
而眼下這位霓裳閣閣主,就是當年那位小公主的女兒,即賀邵衡公主娘的表姐,所以他確實該稱她為姨母。
賀邵衡聽自己姨母語氣不悅,也沒著急,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柳阮跟前,將其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後繞到她身後,給她捏起了肩。
一邊捏他一邊插科打諢道:“柳姨,您看我這不也是為了您好嘛!人家小姑娘可是在您那霓
裳閣裡摔的跤,磕的嘴,還把新裙子給扯壞了。”
“若是您不賠,到時候被傳了出去,那人家不都該說,您這霓裳閣是店大欺客嘛?”
“放屁!”柳阮一把拂開賀邵衡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後蹭地站起身,轉過頭,一手叉腰一手點著他,瞪圓了眼睛氣呼呼地說,“你個小沒良心的,你敢再給我說一遍?”
賀邵衡立即雙手分開,高舉過肩,然後笑嘻嘻地看著她,一臉無辜道:“不讓說就不說唄!反正,隻要您肯親自去給她做衣裳就行。”
柳阮氣不過地抬起手,用力拍了幾巴掌賀邵衡肩膀,直拍到自己手生疼才算出了氣。
等出氣了,她又轉過身坐回椅子上,扭頭看向賀邵衡,一臉了然道:
“哼,彆以為我不知道那小丫頭的身子是怎麼摔的,嘴是怎麼腫的,衣服是怎麼破的。”
“你就說吧,是不是你乾的!尤其是小丫頭那嘴,是不是你給吻腫的?”
賀邵衡隻挑起眉,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卻沒答對方的話。
這話讓他怎麼答,他既不想騙自己姨母,又不想壞了小丫頭的名聲,反正事是他乾的,他負責不就得了,問那麼多乾嘛!
柳阮一見賀邵衡那副不吱聲,卻是已默認了的模樣,還有什麼不懂?
不過,她心裡倒是挺高興的。
她與賀邵衡的母親,實際上是表姐妹,雖說一個宮內一個宮外,但因太-祖密旨,先皇便讓其皇後,即當今太後,經常找借口召柳家女孩進宮,以便加以照拂,因此她們兩姐妹就會經常相見,又由於性格相投,感情就非常好。
後來,賀邵衡父母慘死,柳阮便對自己表妹留下的這唯一一滴骨血,開始傾力相護,甚至,都把他當成了親兒子一般對待。
然而眼下,這小子都已過弱冠之年,卻仍一直不肯娶妻,可把她和太後給急壞了。
所以,今日在得知對方竟跑去唐突了一個小姑娘後,柳阮的心就活乏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外甥不是那種浪蕩子般的色胚子,沒事見個有姿色的小姑娘,就會調-戲一番。
相反,他極潔身自好,從不近女色,甚至,到現在應該都還是個童男子呢。
所以,這小子肯定是心裡已經有人家
了,才會下手的。
不說彆的,就憑他非得逼著自己上門去給人家做衣裳這勁,便可知,那小丫頭在他心裡有多重。
不過柳阮此時心裡雖活乏了,但麵上卻沒表現出來,她唬著個臉,朝賀邵衡問道:“臭小子,我問你,你欺負那小姑娘了嗎?”
賀邵衡眨了眨眼,心想,當時自己抱了蘇婉雅,也吻了她,算是欺負了吧,便點頭道:“欺負啦!”語氣還挺仗義。
這柳阮就又來氣了,她突然來回扭頭,往四周看了看,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最後跑到門口立著的有半人高的大瓷瓶旁,抓起瓷瓶中插著的雞毛撣子,轉身就朝賀邵衡奔了過來。
來到近前,她抄起雞毛撣子,便往賀邵衡身上打了下去,一邊打還一邊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