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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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愛承認,她很羨慕伯莎。
不羨慕她有一張美麗動人的臉,也不羨慕她穿著舊式衣裙也顯得出身高貴——麵對同樣美麗又高貴的英格拉姆小姐,簡·愛也未曾心生過嫉妒或者欽羨。
她羨慕的是伯莎從言談之間透露出她去過很多地方,見識過很多人和事情,擁有著極其豐富的閱曆;羨慕的是她行事作風如此隨行大膽,頂著一個假身份,竟然騙過了在場那麼多身為軍官或者官員的紳士。
簡從不因為自己缺少容貌的優勢和富饒的財富而遺憾,可是……她不得不承認,伯莎活的那麼放肆妄為、敢說敢做,是她想要去做,卻始終做不到的模樣。
在此之前,簡·愛無數次想過桑菲爾德莊園的閣樓上藏著什麼。一個殺人犯?一名吸血鬼?還是鬼魂、瘋婦?不論是哪個構想,都不會是這麼一名漂亮且有能耐的女士。
至於簡·愛怎麼知道的?
太簡單了,伯莎鼓勵她親自去查,簡就去了。偌大的莊園裡,除了羅切斯特先生和伯莎之外,還有一個人肯定知情。
那就是神秘的女仆格萊思·普爾,是她幫伯莎傳遞消息給簡、帶著簡走進閣樓封鎖的兩道房門。
格萊思不是個特彆聰明的人。簡不過是詐了一句“伯莎告訴我,羅切斯特先生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危”,格萊思就將簡·愛引為“自己人”,像是抱怨也像是傾訴般把什麼都說了。
“說是保護,但這些年可苦了伯莎夫人,”說到最後,格萊思甚至有些哽咽,“羅切斯特先生對外聲稱自己單身,把自己的妻子鎖在閣樓裡,他倒是自由了,可是夫人呢?”
伯莎……夫人。
原來是這樣。
原來神秘的伯莎,美麗的伯莎,不是彆人,正是羅切斯特先生的妻子。她曾經發瘋過,因此被自己的丈夫鎖在閣樓裡不對外示人,而現在她已經恢複了健康。
老實說,在得知這個事實後簡並不震驚,相反地,她覺得自己一直隱隱懸著的心伴隨著格萊思的話語驀然墜地。
還能是什麼身份呢?藏著這麼一位美麗的女人,是妻子總比是情人更順理成章一些。
“伯莎夫人嘴上不在乎,”格萊思仍然在絮叨自己的感想,“可是她卻被實打實鎖了這麼多年。就連我,從感情上也不能原諒羅切斯特先生的隱瞞。”
簡能原諒。
因為這件事本就和她毫無關聯。
但是她不能原諒自己。
對雇傭自己的家主動心,本就是癡心妄想。而這位家主甚至自有妻室,而他的妻子還……是那麼一位獨特的人。
意識到這點後,簡·愛心底一度湧起的悸動和情感,統統成為了讓她羞愧的根源。
簡不認為自己能夠繼續心平氣和地呆在桑菲爾德了,難道讓她日日與伯莎見麵,時時提醒自己喜歡過她的丈夫嗎?
整整一夜簡·愛都沒有睡好。
待到第
二天清晨,她幾乎是動用了全身的勇氣,才走進書房,向羅切斯特先生提出主動離開。
“等到事情結束,”她竭力維持著平靜姿態開口,“我會離開桑菲爾德。”
簡·愛的話語落地,羅切斯特先生沉默片刻,而後隨即蹙眉:“不行。”
簡:“我並非請求你的意見,先生,我向你提出辭職。”
羅切斯特:“我說了,不行。”
回過神來的羅切斯特流露出了一種近乎頑固的抗拒神色:“你說走就走,阿黛勒的學業如何?簡·愛小姐,枉我看平日是個相當負責任的女士,從不會因為阿黛勒的出身而對她持有偏見。如此倒是我看走了眼,你也是個怕事的尋常人罷了。不行,你不能說走就走。”
伯莎:“……”
麵對雇主的質疑,簡隻是低了低頭:“我雖受你雇傭,先生,但我是個自由的人。”
羅切斯特:“你——”
伯莎在一旁不忍直視地扶住了額頭。
這都是什麼死亡式直男發言啊!對待伯莎這麼直來直去也就罷了,好歹他倆算是黑曆史爛賬無數,對方難堪時的模樣都見過。簡·愛小姐可是他的心上人,你這麼說話合適嗎!
“愛德華,”伯莎無奈開口,“你不是還和登特上校要商議謀殺案的後續事情?”
羅切斯特的視線瞥了過來。
伯莎衝著他打了個眼色:“我來和簡·愛小姐談談,最近事情這麼多,你平複一下再一件一件處理。”
言下之意就是這事你冷靜一下再說,彆像是十年前一樣乾傻事了。
幸運的是,雖然羅切斯特並不怎麼信任伯莎,但他多少還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肯定不可能平靜處理這件事。
看到神色如常的簡·愛,他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怒氣衝衝地甩手離開,多一句話也沒說。
書房的房門猛然摔死,隻剩下兩名女性的室內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伯莎盯著端正站在門邊的簡·愛小姐:“你想走?”
簡·愛小姐恨不得要把本就低著的頭顱再低一些:“是的,伯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