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場好戲看下來,怎麼能不開心?
邁克羅夫特親自為伯莎打開馬車車門,二人上車落座後,馬車緩緩朝著工廠主的住戶區域緩緩離去。
昏暗的環境中,伯莎一勾嘴角:“倒是像急著乾什麼的?”
——之前邁克羅夫特說,馬可送衣服的行為可不像是想娶她為妻,之後的話就被意大利人親口打斷了。
邁克羅夫特拎起自己的手杖,坦然道:“倒是像到了月份的動物。”
“嗯哼?”
“把漂亮的尾巴展示給雌性看,急著求偶罷了,卻不曾意識到同時也把難看的屁股露了出來。”
說這話時,邁克羅夫特的臉上依然噙著淡淡的笑意:“埃斯波西托家族需要的是白教堂區,馬可想聯姻,做出這般侮辱你清白的事情,和他想要達成的目的簡直是南轅北轍。”
“你懷疑他另有目的?”
“不得不這麼考慮。”
“也許是你想多了,邁克。”伯莎笑道。
“哦?”
邁克羅夫特訝然側頭:“我洗耳恭聽。”
對方認真起來,伯莎卻依然懶洋洋地說:“不是所有男人都有紳士風度,意大利人不過看我是個女人,已然把白教堂區視為囊中之物,沒放在心上罷了。”
“原來是這樣,”邁克羅夫特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謝謝誇獎,伯莎。”
“……”
她說不是所有男人都有紳士風度,意指馬可是個混賬,但反過來理解,伯莎麵前隻有邁克羅夫特一人,要理解成誇讚他比馬可有紳士風度也沒問題。
原來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厚臉皮呢,伯莎暗自好笑。
但玩笑過後,邁克羅夫特回歸正題:“餐桌上的質疑並非我惡意中傷對方,我確實懷疑意大利人。至少槍是他們的,馬可·埃斯波西托的反應也不對勁。”
“你說不對勁,”伯莎惡劣道,“是指他沒有在第一時間槍斃你?”
“當然。”
邁克羅夫特正經應下了伯莎的揶揄:“西西裡人錙銖必較。如果我的指責侮辱了他們的名譽,豈止是我,我的兄弟,我的父母,甚至是你,伯莎,都逃不掉報複。但他沒有這麼做,反而映證了我的推測是對的。”
也就是說,意大利人有很大概率與凶殺案相關。
伯莎想了想:“如此說來,那愛爾蘭人罷工鬨事的那晚,意大利人出手摻和絕對不止是乾擾做生意這麼簡單。”
他們很可能就是衝著鎮壓愛爾蘭人,阻撓他們挖掘真相去的。
若非摩斯坦小姐因緣巧合下找到了伯莎,後果怎樣,還真兩說。
“你……小心一點,”伯莎微微蹙眉,“今天你砸了意大利人的場子,他明麵上不報複,不代表私底下不會找你的麻煩。”
“我更怕他對付你,伯莎。”
“嗯?”
邁克羅夫特沒有立刻解釋。
馬車隨著行進微微搖晃,室內昏暗,但二人麵對麵而坐,距離不過三十公分,伯莎的裙擺時不時碰觸著男人的膝蓋。
視線交織、沉默蔓延,狹窄的室內發生了微妙的氣氛變化。
男人不過稍稍前傾身體,就達到了抬手觸碰的距離。他寬大的手掌停留在伯莎的臉頰斜上方,替她整理好故意垂在額前的碎發。
皮膚始終沒有發生接觸,但那麼、那麼近,伯莎還是能感覺到男人的熱度隱隱在她的額角徘徊。
“你把那名紅()燈()區的姑娘送了過去,”他低語,“是否為此耿耿於懷?”
“……”
伯莎的眼神閃了閃。
她沒回答,但已經給了邁克羅夫特答案。
“我知道你不是單純為此介懷,伯莎,”他說,“更是因為這是一個開端,就像是打開了河壩的水閘,一旦開始,就永不會停止。”
“接下來你打算說什麼?”
伯莎的語氣輕佻,像是在開玩笑,但話語卻不怎麼不客氣:“你的弟弟可是難得出言鼓勵,說我已經做得很好了呢。”
邁克羅夫特忍俊不禁:“我倒是覺得還不夠,伯莎。”
伯莎:“怎麼不夠?”
他看著她。
“在南岸街的廢墟上,你親口對我說你看中了白教堂區,”邁克羅夫特平靜開口,“那時你就理應做好準備。”
說著他的手掌下挪,最終停留在伯莎的手背上方。
二人始終不曾發生接觸。
“即使那時沒做好準備,”他說,“布萊恩·懷特牧師的鮮血,也理應讓你做好準備。”
“其實他沒流多少血。”
伯莎似是自嘲般扯了扯嘴角:“他那副模樣,連鮮血塗地都做不到。”
邁克羅夫特不怎麼愉快地抿了抿嘴角。
而後他再次開口:“意大利人正是想要如此逼你,伯莎,逼你踏進同一個汙水坑裡。”
泰晤士夫人自詡清高,和那些用儘手段的黑幫不一樣——伯莎也不是真這麼想,她隻是想著儘可能遊走於灰色地帶,這樣日後好洗白上岸。
畢竟洗白上岸、從黑變白是每個幫派做夢都想成功的事情。
但她這麼做,總是會讓其他勢力看不過眼。
顯然馬可·埃斯波西托就是其中之一。
伯莎看著邁克羅夫特的雙眼:“如果他們成功了,我踏進去了呢?”
邁克羅夫特沉著迎上伯莎的目光。
“那麼,”他說,“我有許多辦法把你拉出來。”
說出這話的邁克羅夫特冷靜、坦蕩,總是端著幾分紳士模板的麵孔中浮現出幾分鄭重的意味。
伯莎沒說話,她隻是輕輕勾了勾嘴角,可那雙微微下彎的雙眼卻透露出了真實情緒。
這淡淡的情緒,也讓邁克羅夫特不著痕跡地放鬆半分。
他察覺到了,但伯莎並沒有將這份情緒付諸行動,兩個人隻是保持著對視,誰也沒有開口。
——天知道她多想因為這句話撲上去親吻他。
***
而邁克羅夫特推測從不出錯。
三天之後,伯莎來到事務所,迎接她的卻是托馬斯和內德凝重的神色。
“夫人。”
內德將手信遞了過來,伯莎低頭一看,仍然是意大利人的來信,馬可用那手囂張的字體寫明,他又為泰晤士夫人準備了一份大禮,請她到紡織廠一來。
這次的大禮是,他為泰晤士夫人發現了幾名叛徒。:,,,,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