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天色微明,白芷與守夜的細辛一同驚醒。白芷與細辛對望一眼,細辛忙說:“婢子也不知道是什麼事。”說著隨便攏了兩下頭發,邊係腰帶邊去衣架邊給白芷拿衣服。
白芷慢騰騰地坐回到了妝台前:“那就不急了,慢慢來。”
細辛拿了兩三次,沒把妝台上的梳子揀起來,小心地問:“大小姐,這不能是件小事吧?”
白芷低頭想了想,道:“我看事情快要完了。”吳登不死,她還沒個數,隻能猜出來事情沒那麼簡單,吳登一死,無論這個陰謀有多大,涉及白家的部分就要露底了。苦主全家真的死了,就在與白家人見麵之後,怎麼看怎麼都透著詭異的巧合。
門外,白微也是這麼想的,他向印掌門道完謝,便命人:“請大小姐快些起身,與我一同去吳家看看。”
他二人住得近,白芷與細辛都聽到了,不由加快了速度,白芷洗手的時候看到香胰,對一旁的蘇子說:“昨天那個小孩兒,彆忘了給他飯,等我回來。”蘇子答應完了,白芷已擦好了手,撈了帷帽扣上,出去了。
印掌門在院子裡已踱了八個圈兒,白微已穿戴整齊啃了一個大肉包。印掌門不想帶白芷去便勸白微:“白家侄女還是在客棧裡安全些。況且吳登的死狀很是嚇人,姑娘家看了不好。”
白芷出門便聽到了這一句,接口道:“他活著我都沒怕過,死了又能耐我何?”
印掌門對白微道:“你是個有分寸的人,她統共出現兩次,每次都是罵人攪局,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慷慨赴死可以,大庭廣受辱卻是不行的。你該知道昨天晚上她得罪了多少人,讓她再鬨下去,白家的人緣就要敗光了。”白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印前輩,咱們還是一同去看看吧。”
“嗐!”印掌門將手背在身後,“走吧。”聲音很是不高興。
吳家是本地的地頭蛇,除了自家的梅塢,在丹石城裡還有一個不小的宅子。昨晚白微的酒席被白芷攪局,吳登便邀了武林同道到他家裡吃酒,晚上就在吳宅住下,商量好,今天一早要再到客棧去向白微要個說法。
今天一早,吳登的小廝天不亮就爬起來叫吳登早起準備,屢叫不醒才發現他已經死了。小廝摸了兩手血,連滾帶爬跑出臥房才叫出聲來。朱齡——就是那個朱前輩——命人去請了閔神捕,現在,吳登一方助拳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很多人帶著昨晚受的氣,當時就要過來報仇。
印掌門見勢不妙,唯恐彆人腳程不夠快親自跑來報信。
白微道:“有勞印前輩。”
“現在就不要說這些客氣話啦!早早將這件事了結吧!一群傻子!”印掌門邊走邊說,回頭一看,白微正扯著白芷。白芷的功夫是真的差,練了幾天內力,背了輕功的口訣,實踐上這還是第一次,運氣與步法倉促間合不上拍,快一步慢兩步的還岔了氣,白微不得不拖著她走。
印掌門一把掐住白芷的小臂,略一運氣:“你左我右,走!”
兩人拽著白芷,腳底生風往吳宅去。白微猶有餘力對白芷說:“你慢慢運氣,仔細體麵,現在情勢緊急。”
白芷被他們拖著走十分省力,短短一段路倒也摸出些呼吸與步法配合的竅門,氣兒也順了。看到吳宅大門的時候,印掌門便放開了手。
吳宅門口也聚了十幾個人,都執兵器,看到他們過來,個個麵色不善。對印掌門還好些,看白微與白芷就是在看賊了。印掌門道:“先進去吧,是非自有公斷——閔大俠到了嗎?”
一個執判官筆的人道:“正在驗屍。”
印掌門道:“那走吧。”
印掌門是飛鶴宗的掌門,飛鶴宗是武林中一大派,門人弟子眾多,勢力比白家還要大上不少,判官筆雖然不忿白家,對印掌門也頗有微詞,到底是收了兵器讓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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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跟著印掌門一路被許多警惕的眼睛盯著,她也不是很在意。走不幾步,印掌門的小弟子迎上來,低聲道:“閔神捕已驗完了屍身,現在大堂裡,現今事務由朱前輩代掌。請師父去議事呢。”
印掌門驚愕道:“這麼快?”
“一刀斃命,割開了頸子,下手極準,血流了半床,再沒什麼好驗的了,”小弟子也很無奈,“血泊裡有一把小刀,他們認出來是白大俠慣用的飛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