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吸吸鼻子,一邊擦眼淚一邊站起來:“不哭了,哭了會打嗝。我,心裡還是有點亂,牢裡那個人,我接手了。這幾天不行,我心裡亂,我想想我要說什麼。哦,對了,我先去把他的脈封了,過了壽誕心情好點了我再去看他。我,我要說什麼來著?”
顧守仁溫柔地說:“他的脈我來封,這個我還是能做得到的。今天鬨了這麼一出也夠累的了,大夫也要休息呀。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白芷道:“對了,那個人我剛才告訴琳姐姐了。”
顧守仁道:“阿琳早該知道會是這樣的,她鬨不起來的,不要擔心。”
“琳姐姐心裡不好受,她已經知道那個人很慘了,”白芷望著顧守仁,“守仁哥,不管治得怎麼樣,都讓那個人早點了斷吧。我們找個感覺不到痛苦的法子,讓琳姐姐的難過輕一點。那個人已經廢了,小黑屋關四年他現在應該話都說不利索了,慢慢移到一個通風有陽光的地方,不然我怕他熬不到治好。”
顧守仁微笑著說:“好,我答應你。好好休息,嗯?”
“心裡還是有點亂,我去配點藥。”
“心亂還配藥?不怕配錯了?”
“忙起來的時候就沒功夫想彆的事了,心就安靜了。”
“那也不要太累。”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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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自把顧守仁送出朱鳥閣,兄友妹恭一場大戲落幕白芷真的去藥廬配藥去了。顧鬱洲七十大壽怎麼也得有點親手製的東西,商陸還提過要照明彈之類的,白芷乾脆把各種要用的都一起做了。
朱鳥閣再次封門,白芷在裡麵讀書練功搓藥丸子,離壽誕還有兩天的時候才重新提起藥箱踏出大門。幾天功夫,連天城已經下了雪,厚厚的積在房頂上,連天城格外注意清理道路上的積雪。
城裡處處張燈結彩,人們腳步匆忙臉上喜氣洋洋,白雪積在紅燈籠上格外好看。外麵來的賀壽者也陸續到進來了,驚鴻閣的外麵都能聽到各地的口音。
守衛看到她提著藥箱又都笑了,打這位小姐過來,驚鴻閣的藥就是天下最好的。領頭的小隊長笑道:“小姐出關了?五爺去上麵了,陸大爺和白二爺在裡麵,小的這就去通報。”
“我自己進去就行啦。”
白芷q進去扔給白微一包照明彈:“這東西你攢了不少了吧?”
“我有用,哎,要是疾風部跟你求藥……”
“我知道了,會給的。”
陸英拿著一隻盒子進來,笑著放到白芷手邊的桌子上:“給你的,拿去玩吧。”
白芷邊打開打問:“什麼呀?咦?九連環?”
白微道:“聽說笨蛋是解不開的,你努力啊。”白芷送了他一枚白眼。陸英道:“都不要淘氣,壽禮已經給你送好了,這是禮單,你看一眼彆到時候自己送的不知道。”白芷道:“這麼多?我就準備了一樣。”
商陸忍到現在再也憋不住了,問:“是什麼?是什麼?”
“不告訴你。”
白微與陸英都笑了:“你又惹她!什麼時候在她手下討過便宜?”商陸憤怒地撓牆皮。白微卻歪頭看白芷:“你有點變了,變穩重了。”商陸怒回頭:“她?”陸英道:“不要總是閉關,這幾天外麵熱鬨,錯過了就隻好等過年了。出門多穿一點,商陸自己就馬虎指望他照顧你還是算了吧。”白芷笑道:“好,我會照顧漏勺的,他那篩子眼兒也補得差不多了。”
陸英且笑且搖頭,遞給她幾張紙:“這是到今天為止來賀壽的名單,至少把人名過一遍眼。”
“哎。”白芷就在白微的書房裡坐著慢慢翻看,雪後晴陽透過窗戶照進來,陸英遞了一盞茶放在她手邊,屋外是匆忙的腳步屋內一室靜好。名單很長,白芷隻用心記了前兩頁的名字,後麵真的隻是眼睛掃了一遍。
白微歎氣道:“心情不好就不要總悶在自己房裡,忙過這兩天給你喂招。出出汗心情也會好。”白芷一口答應:“過兩天來找你。哎,外麵是不是有人等你們辦事?那我自己出去轉了。”白微道:“這兩天不要往下麵去,下麵亂人多,過年的時候倒幾乎都是城裡自己人,熱鬨也不減,那時候再陪你去玩。”
“行。”白芷提起藥箱,推門出去果然外麵已站了幾個人等關回話,想是剛才她在裡麵不便去打擾。看到她都打招呼,白芷也微微點頭。商陸小碎步跟在後麵嘀咕:“你盯著他們看什麼?”白芷道:“看來最近挺太平,這些人沒有受傷的樣子。”商陸“哈”了一聲,不說話了。
轉出驚鴻閣白芷往旁邊顧翊徵家去看顧琳,白芷閉關製藥顧琳則是被禁足。顧翊徵不在家,留了一個兒子在家看門,白芷叫一聲:“哥。”顧炯語氣有些沉重:“蓉妹妹,來看阿琳?”
“嗯。”
“這幾天把道理翻來覆去給她講,也不知道能聽進去多少。你能勸就勸兩句,勸不動也彆太在意了。”
“哎。”
顧琳見到白芷便撲了上來:“蓉蓉,你又見到他了嗎?”白芷將她扶到榻上坐好:“我這幾天也沒有出門,你怎麼樣了?”顧琳道:“你幫幫我,幫我救救他吧。”
白芷低聲道:“他被關的地方我以前從沒去過,現在隻會看管得更嚴。”
“爹告訴我玉陽哥哥受了很多苦,他怎麼受得了呢?”
“我跟守仁哥談過,我會儘快治好他,然後讓他沒有痛苦的……走。”
顧琳已被顧婉勸過幾回,又被父兄掰開了道理講了幾天,心裡知道章玉陽是必死隻是依舊抱著一線希望。此時聽白芷這麼講嚎啕大哭:“難道就隻能這樣了嗎?”
白芷心說,就你倆辦的那個事我是真的不敢把計劃告訴你。眼眶也濕潤了:“我現在隻能儘力做到這個,其他的事情答應你是騙你。擦擦眼淚,老爺子壽誕快到了,你這個時候哭是給章玉陽再添一項不是。”
顧琳抽抽答答地說:“我的命好苦。”
“你可不能倒下。”
“我才不會倒下呢,爹說,我要是倒下了玉陽哥哥怕是連收屍的人都沒有了。我……我……嗚嗚……”
白芷摸出一個小盒子來:“我自己配的安息香,比他們的那個好,你試試。睡飽了才能精神好。”顧琳怏怏地接過盒子:“這幾年我裝作很開心,以為大家都忘了那件事我就可以從中轉圜了。沒想到、沒想到還是不行。放心吧,我至少要等到一個結果。”
白芷拍拍她的手,到底一句話也沒透給她。見過顧琳之後已經沒有心情逛街了,白芷還是堅持在城裡轉了半個時辰,給顧虞商也送了點安息香,去永延閣給顧熙宮把了一回脈。大伯母還問:“阿琳怎麼樣了?”白芷道:“心情不是很好。”大伯母感歎一聲:“冤孽。早放開了早解脫,年輕姑娘們總不明白,喜歡是喜歡、結局是結局,兩回事兒。”
白芷咀嚼著這句話,隻覺得頗有深意。大伯母道:“好啦,你自己就夠累的了少操點心,後天就是好日子了選好衣裳了嗎?”
“爹說他幫我選,首飾也到時候一起挑。”
“那我就放心了,他的眼光從來都很好。”
白芷微窘:“我弄這些不在行。”大伯母搖頭笑道:“那是因為天生麗質,不用費心就很好看。真要是長得不好的姑娘,一天在心裡不知道琢磨多少回呢。”兩人說笑幾句,白芷看到有管事避在一邊等回話提起藥箱:“您忙,我回去琢磨壽禮。”
從永延閣出來,有點心累,白芷也不飛也不跑了,打算從通天一條道往下走,下去不遠再往左手一拐走一段就到朱鳥閣。才挨著通天一條道,便見沈雍順著通天一條道下來,精致的臉上麵無表情身後的侍從也悶得要命。兩人在交口處打了個照麵,沈雍笑了起來:“大小姐,好巧呀。”
白芷也笑:“是好巧。”沈雍跳下兩級台階與她站平,歪頭看看她的臉:“你不開心?”白芷轉轉眼珠子:“現在又開心了。”
兩人同時轉頭,卻是南平侯世子端著手往下走:“看來是我打擾到兩位說話了,嗯?”沈雍的不高興臉又浮了出來:“表哥。”白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索性又退回永延閣出來的橫路上。世子道:“是我唐突了,該我走開才是,小姐彆動。”
白芷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指著不遠處說:“並不是,我的表哥也來了。”
蕭韶是預備來看望舅舅的,不巧遇到了這麼個場景,笑道:“好巧。”對另外兩人拱手為禮。白芷問:“乾嘛呢?”
“我去看看舅舅,你才從他那裡出來?他今天怎麼樣?”
“哪天都挺好的。”
蕭韶又與另兩位寒暄,且說:“沒有人送送二位嗎?”世子道:“何必講那些虛文?這裡地勢好,我更愛清清淨淨的登高遠望。”白芷不由也四下望去,確實站得高看得遠,掃了幾眼,不由問蕭韶:“那個人是誰?”
南平侯世子先笑了:“韓少將軍?”
蕭韶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笑道:“快放下手來,那個也是你表哥。大姨媽的兒子,婉表姐未來的夫婿。”
白芷聽到“大姨媽的兒子”才想笑,下一句就讓她笑不出來了。這位韓少將軍去的方向是顧婉的住處,眉眼依稀看得出很普通,身形敦厚得像座山,反正是不合白芷的審美。腳步倒是穩,也不像身體有殘缺的樣子,可是想到顧琳說過“會憋死她的”不由擔心起來。
世子意味深長地說:“親上做親呀。”
白芷想起來了,韓少將軍的母親是顧清羽的堂姐,陸英給的單子上有這麼個人,仿佛叫韓嶽。韓嶽並沒有發現不遠處有人在俯視他,走不幾步不知道為什麼轉身往隨從身上踢了兩腳,看得白芷直皺眉,蕭韶也說:“這是什麼教養?”
細細的樂聲飄來,白芷忽然問道:“這是什麼聲音?”蕭韶怔了一下說:“為壽宴準備的曲子,他們在排練呢。那裡現在亂,想聽就等壽宴過了把他們留下來愛怎麼聽怎麼聽。彆看這個憨貨了,看著讓人不舒服。”
“哦。”</dd>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