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時候有人教我屠龍術,不學還不行。我那時又小又蠢是個小傻逼,上課淨睡覺了。你知道學會屠龍術之後最慘的是什麼嗎?”
“無龍可屠?”
白芷搖搖頭:“是你發現有一天自己變成了龍的鱗片、須角、血肉、筋骨,你無處著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彆讓自己變成它的爪牙。我是真的喜歡這個江湖,它是我最後的避難所,我在江湖就已經是我的安排了,還要我再安排些什麼呢?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維護人分三六九等、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我的靈魂會日夜哭泣為自己唱著挽歌的。”
白微的腦子裡突然躥出隻猴子來,他說:“潑猴,你……”
“我是真愛這個江湖,真的愛不守規矩的少年啊!如果它變得由一個家族可以決定一切,連住的地方都分了高低層次,那除了打架厲害一點它與王朝有什麼區彆?”
白微的腦袋嗡嗡的,他模糊地理解了一點又覺得有更多的東西是他不能理解的。但是不管怎麼樣都好,隻要知道白芷隻是想在江湖上混日子並且對顧清羽保有尊敬維護,於白微而言也就足夠了。
白微道:“反正這些都與咱們沒關係了,好好休息明天還要去看‘論劍’呢!可彆再讓我看到那張臉。”
白芷道:“那樣的人不會一直盯著這樣一個論劍會的,有的是想要榮華富貴的人往他跟前湊,沒幾天就會把你忘了的。”
白微搖著腦袋回房休息,邊走邊說:“富貴於我如浮雲~”
次日再跑到城郊曬穀場吹西北風,白微的浮雲可就沒有來,晴空萬裡,連林駿這塊烏雲都沒出現。沈雍非常遺憾地回了自己的座上,顧岩比之前愈發恭敬了幾分。
這一天,不止雲沒來無名少年也沒有來。少俠們、裁判們不免意興闌珊,開始是沒人願意跳上來比試,後來打起來也是懶洋洋的。有些少年存著今天與無名少年過招的心來的,等到半晌也沒有見到人,都沒有心情再看場上的比武了,一個個盤膝坐著借著後麵人的身高擋風。
裁判們也有些怏怏,他們不忌諱大會出現黑馬,不馴的黑馬也可以,這麼不給麵子的黑馬就有點傷人自尊。他們又都知道,如果這次大會不把無名少年排第一,他們的招牌就砸了,可要排第一大家連少年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也有一些少俠興奮勁沒褪,呼朋喚友上場比了一回。最活潑的當屬邵儀,他昨天算露了一小臉今天沒一點戰敗的沮喪。顧承俊的情緒也不錯,還與簡淳戰了一回,兩人算打了個平手。
一天就簡簡單單地過去了,結束的時候孫東昌說:“今晚諸位前輩會評出等第,明日在此宣布。”
宣布的時候浮雲烏雲也都沒來,無名少年果然排第一,顧承俊因為氣度進了個前三。宣布完還不到中午,杜天一過足了江湖癮,擺下酒席請大家吃酒,白芷與沈雍都沒有留下來。沈雍是很想跟著白芷到客棧再聊聊天的,不想兩人才進城門就被林駿堵了個正著。
白芷以為他是找沈雍的,還對沈雍說:“找你的,我回去了。我們在京城的事辦得差不多了,後天就回去了。”沈雍道:“後天什麼時候?我來送你!不,我也後天走吧,一起走一段……”
林駿道:“你們後天誰也走不了!顧小姐,請隨我走一趟吧。”
白微擋在了白芷身前:“世子這是何意?”
林駿的臉色就一直沒好過:“太尉遇刺,刺客從天而降一劍封喉。”白芷道:“驗屍不是有仵作?”林駿咬牙切齒:“他的公子阻攔時身受重傷,還請顧小姐施救。”白芷問道:“你們沒禦醫?”
林駿隻好說:“下手刁鑽毒辣,一動就冒血,還躺在書房的地上不敢挪動呢!地上全是血,軍中治刀傷的大夫都搖頭了,大內高手以手法封住心脈暫緩了出血。”白芷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詹柏羽的後台?”林駿含糊地說:“大約是吧。”
沈雍不開心地說:“強盜頭子死就死了,那麼狼狽的場麵讓阿芷去看,太不合適了。”林駿罵道:“你是傻了嗎?太尉的夫人是大長公主!躺著的那個是聖上的表弟!”
那也不乾白芷的事兒,但是白芷道:“真要是那樣,我去也是乾驗屍的活。你跳什麼跳?一個成年人全身的血抽乾了也就十斤,流出超過四斤他就一腳踏上奈何橋了,你自己算算他流了多少血了已經?如果傷的是臟器掛得更快。”
林駿難得懵了一下,下意識地問:“是這樣嗎?”
“你要問我,就是這樣。傷口在什麼地方?”
林駿道:“一劍穿心,虧得心長得偏了一點,他又穿著軟甲。無論如何,你與我去看一眼。不論死活,我保證沒人知道你治過他。”
白芷道:“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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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裡亂七八糟,大長公主在書房裡邊哭邊逼大夫治她兒子:“治不好他你們統統陪葬。”
這詞好熟!白芷看了林駿一眼,扭頭就走!林駿抓都抓不住她,沈雍急急給了林駿一個眼刀也追了出去。林駿急得大喊:“就看一眼,一眼。”白芷道:“這是你親戚嗎?你這麼熱心!”林駿道:“是啊!”
真是要了親命了!林駿的姑媽是五王妃,大長公主是林駿姑媽的小姑子,長公主他妹又嫁給了林駿的叔叔,這是雙份的親戚。
白芷道:“一眼!”總不能讓禦醫真的被醫鬨殺了吧?
大長公主還在哭,一看到林駿又哭了:“阿駿啊,這可怎麼辦呐?這群廢物!”林駿攙著大長公主問禦醫:“流的血超過四斤了嗎?”禦醫也懵了,這怎麼算?
白芷上前看了一眼,對林駿搖了搖頭:“已經沒有呼吸了。”大長公主暈死了過去,林駿搶上去扶起她:“殿下!”
白芷拿了點藥在大長公主鼻下點了點,大長公主緩緩醒過來,林駿難得低聲下氣地說:“勞煩你再看一下公主。”白芷摸摸大長公主的脈,說:“傷心有點過了,吃劑安神藥會好一些,身體還不錯,肉食少吃一點會更好一些。彆殺大夫了,那一劍刺進去的時候人就斷了生機,劍在體內震動臟器受損,這世上沒人能治這個。”
大長公主掙紮著起來:“我要報仇!讓閔鐵龍和符標去把這個人找出來!”
白芷心說,這個可能有點難,雖然書房人來人往,但是她剛才看過了,有一個腳印留在半空柱子上,腳印輕而淺沒有滑動的痕跡,至少這份輕功是比閔鐵龍要好的。但她沒有說破,隻是對林駿輕輕點頭:“告辭。”
林駿勉強笑笑:“有勞。”
才出太尉府,沈雍就說:“表哥雖然不大討人喜歡但是很明白輕重,你不用擔心。”白芷道:“我不擔心這個。不過我想我們明天就會走,就不登門告辭了。對了,這個給你。”白芷摸出一瓶藥:“續命膠是藥丸,也有不能吞咽的,做成藥水會好一些。彆不舍得用。”
沈雍很是不舍,很想明天也一起走,白微已看出端倪,搶先跟沈雍告辭。沈雍隻得與白芷拱手道彆,目送她離開。
二白回到客棧就收拾行囊,原本要逛街的也不逛了,采買也是奔了店鋪買了貨就走。第二天,他們的車隊很快上路,顧岩父子來相送,白芷道:“一動不如一靜,暫且旁觀。”顧岩這回認真聽了,也老實答應了。
車隊過了第一個驛站,沈雍飛馬過來:“大長公主沒有處死禦醫,我想你會願意聽到這個消息。”白芷一笑:“那可真是個好消息啊。禦醫也太難了。”沈雍小聲問:“你擔心那位張禦醫?”白芷笑笑,沒說話。
沈雍與白芷告彆之後,對阮淇道:“把張百藥嚇回老家吧。”阮淇笑問:“嚇?”沈雍道:“他不是管看貴妃的病嗎?貴人如果病死,禦醫要被處死。哪天他高興的時候派人在他旁邊說,貴妃死了,我就不信他還敢留在京城。”
阮淇笑道:“好。”
沈雍又有點低落地說:“為什麼這些無關緊要的人都這麼好處置,最要緊的人偏偏讓人手足無措呢?”
“因為重要啊。”
沈雍翻身上馬:“快些辦。”
阮淇也扳鞍:“好。”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京城,白芷卻在驛站的房間裡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無名少年。
少年抱著劍,眼神很鎮定也很冷,直直地看著她。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