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弄清了來龍去脈, 白芷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一個弄不好,黑白兩道的衝突就要從此開始了。沒個幾十場群架、丟幾百條人命是不能罷休的, 弄不好死傷上千人也不算稀奇。
江湖的情勢之前就已經混亂了好幾年了, 連天城頭鐵硬扛住了, 彆的地方可就未必了。白道的組織度從整體聯盟的角度來說,是比黑道強的,黑道極難搞起同心同德的聯盟,白道至少有一個“除魔衛道”的大義名份。
從另一方麵來講,黑道、邪道中部分幫派自己的組織度又反而比白道要高, 畢竟白道還得講點人情,他們得愛惜羽毛。
雙方真要乾起架來, 可能白道最終會占優勢, 卻也滅不了黑道還得被啃得渾身是血。
也正因為白道有共同理念, 令今天這些白道俠士們不需要再另找理由就可以去黑道大會鬨場,然後被人打成狗。
白芷轉了一通念頭, 說:“走。”隨手把白及也給扯上了。
顧征道:“師父說……”
白芷道:“見了他我自有話說, 快走吧,再晚我擔心會出岔子。”
顧征拗不過她,小聲嗶嗶:“好些武林前輩都在,在商議大事呢。”
白芷笑得有點嘲弄:“大事還沒開始呢,商議什麼?鑄劍莊那兒才是大事呢。”就這次分彆接待江湖同道的情況來看,鑄劍莊是小有野心的, 他們承接了江湖最大八大派的食宿――除了顧家本家來的顧炯、蕭家的蕭韶, 江湖超一流的門派幾乎都在鑄劍莊住下了。商議大事也得去鑄劍莊。
在快意莊裡的除了顧、蕭, 另外還有飛鶴宗等也能提得上號的門派,場麵比鑄劍莊是要小的。
顧征小聲附和:“巴蛇吞象。簡莊主是想趁著這次機會, 再進一步吧?可惜兒子是個傻子。”
白芷道:“年輕,傻得起,隻是不知道代價是什麼罷了。等看到代價再不長點腦子,才是真的傻了。”
她帶著個小孩兒步子也不比顧征慢,還提醒顧征:“彆急,步子急一點,你說話都要喘了,現在就慌了,以後遇到更大的事你要怎麼辦?”
白及被她帶著覺得像乘風,這種體驗新奇極了,白及有點忘情,插了個話:“他們在鑄劍莊就天天嚷嚷要給黑道好看呢,肯定會去找事的。”
顧征回頭看了他一點,白芷問道:“那他們還說了什麼?把說我的壞話講來聽聽。”顧征小聲說:“師姐!”
白芷以前是從來不問這些的,背後說人能有什麼好話?她都不在乎的,現在也不在意彆人說她是好是壞,但要開宗立派了,總得知道點彆人的態度。就算以前,簡淳被抓了的事情,她根本不會在意,現在就得去議事。
白及驕傲地說:“他們說師父厲害!”
“是凶狠吧?”
“就是厲害!”
“那是誇。”
“不過他們說,顧家不如以前了,所以要有新的魁首,又說沈家少爺年輕不懂事,現在正是他們出頭的機會。”
顧征道:“意料之中,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白芷道:“有衝勁、有乾勁,挺好的,隻要是他們自己願意的、明白的,為了自己的願望死了又怎麼樣?我隻怕他們成了彆人的炮灰。”
“師姐?”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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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快意莊裡的各家頭腦與他們的心腹都到齊了,看到白芷過來也沒有驚訝。顧清羽看到了白及也沒有生氣,乖乖聽話就不是白芷了。
顧衝還是沒有露麵,主持的是顧方,顧清羽、印方、雷風、千手道人、顧炯、蕭韶都到了,千手道人外甥的師父悟覺大師也在場,除此之外之前見過的符標、卞敬等有名的人物也在。一些小門派的掌門則沒能進入議事廳。顧方指著顧清羽下手的一個位子說:“蓉蓉來了?坐。”
白芷對眾人頷首致意,在椅子上坐了,顧征去顧清羽身後站著,白芷反而得了一個座兒。白及比顧征還自覺,緊緊站在白芷的椅子邊上。
顧方環視了一下,道:“諸位都知道了吧?真是飛來橫禍!據悉折了二十三人,被扣押了十二人。簡莊主派人送了消息來,被扣押的不止有簡淳,尚有幾位少俠,他們的長輩也很惱火,正在設法營救。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是需要守望相助的。不知諸位有什麼看法?”
自從獨自得了一個座兒,白芷就知道得有她的事,顧方是肯定不知道她要開宗立派的,顧清羽師徒都不是大嘴巴,她這派還沒立起來也沒闖出名號來,那就是要借用她個人的能力。還得是大用,否則也不足以讓她在前輩麵前得一座位。
論武藝,她不算低,在江湖上也算出了名了,卻不是成名太久的人物,顧方也不會拿堂侄女去衝鋒陷陣。所以還得是醫術,恐怕送回來的屍體不怎麼好看,被扣押的人的健康也很重要。
顧清羽道:“幫是肯定要幫的,然而劍沒論起來,沒排個高低次序,誰會服彆人?聽誰的不聽誰的?恐怕會有一場爭執一場亂,依我看,咱們要過去,還是先有個章法才好,否則一團亂麻,怕不會是混戰?混戰可不利於白道。”
顧清羽的意思是,住這兒的先有個簡單的同盟,到了鑄劍莊哪怕起爭執也不至於受製於人。幾個老鬼也都明白了:有兒女徒弟被抓、有親友被殺的人,即便沒有籌劃好也要衝過去,這樣的犧牲最好避免。大家要團結力爭,不能讓被恨意衝昏頭腦的人主導。
顧炯緊跟著讚同,蕭韶也覺得舅舅說得對,顧方與顧清羽本來就是一個意思,印方等人又是他的朋友。符標、卞敬多少帶了點官府的味兒,也更能接受事先的規劃。其餘幾個大俠也不反對,都說:“這樣也好,激動的人容易落入圈套。”
顧炯想自己雖然是顧家的繼承人,但是顧清羽是他親叔,且他也比較佩服這個叔叔,就不搶著做這個領頭人了。而是委婉地說:“到時候七嘴八舌反而不容易說清楚,咱們不如推舉一個人來說話,大家先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有一共識,請這個人發言。如何?”
印方道:“還要推舉什麼?本地的主人不是正合適嗎?”
顧炯小有不如意,想到顧方也姓顧,便也說:“好。”
又說:“憑什麼讓蓉蓉到他們那裡去?要去,我們家得有人跟著,還得好好的回來。蓉蓉,你可不能看到奇怪的傷患又不管不顧了!”
看到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白芷先笑著說:“他們還留不住我,”接著表情一變,“江湖水深,不是我能看透的,我隻看眼下,要是咱們都去鑄劍莊了,這兒是不是就要空了?”
顧方道:“我會安排人手注意防禦的。”
白芷道:“恐怕還不夠,還是請叔祖出山坐鎮吧。鑄劍莊那邊死了二十三個?被扣了十二個?就算是三十五頭豬衝過去,怕也要踩傷幾個人的,黑道會不報複?兩莊聯手開的論劍大會,隻找鑄劍莊不找快意莊?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如果不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呐!”
顧方馬上表示支持:“好!出發前我就調整人手!”
顧炯道:“五叔,白微留下來幫忙防守如何?我把疾風部留一半人給他,他以前在本家的時候也做過這些事,順手。”顧清羽道:“好。”顧炯道:“蓉蓉最好也留下來。”白芷道:“恐怕是不行的,我還得去看看屍首,等著萬一搶回來的人受了傷,縫縫補補。”
顧征忍不住道:“那樣的地方就彆帶孩子去了。”
白芷道:“在這兒,得大家分心照顧他,我也要分神擔心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最好,我安心。”白及連連點頭:“我跟著師父。”顧清羽道:“現在還打不到鑄劍莊,去就去吧,但是不許亂走。遇到了以前見過的人,也不要起衝突!”
白芷道:“我會看著他的。”
顧方想了一下,道:“五哥,白微一個人我還是有些擔心,不如請你留下來,我陪蓉蓉過去,我保證把她好好地帶回來。”白芷想了想,對顧清羽點了點頭,顧清羽還要猶豫,千手道人說:“顧莊主是不好不去的,快意莊不能沒有大人主事。”
顧清羽道:“大家小心。”
顧方道:“那我們便走了,來了!”他召來了莊中下人,命所有人在他離家期間都聽顧清羽的。又讓白芷站到他身邊去,顧炯道:“蓉蓉還是跟著我吧,您還得跟簡莊主敘話呢。”
顧方無可不可,道:“好。”
顧炯也有他的想法,這回與白道打交道,顯出堂妹的腦子也挺好使,兄妹倆湊一塊兒也好商量。顧方在這件事情上立場與他們還有點不同――顧方是主辦方,他和白芷都是來捧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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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快馬趕到鑄劍莊,鑄劍莊從裡到外都在“嗡嗡”,說的都是同一件事。
鑄劍莊的人一路將他們引到了議事大廳,裡麵倒比外麵安靜得多,上首擺了一排的椅子,下麵又有兩排交椅。簡莊主在他的椅子前站著,沈雍、普慧大師等人都在上麵坐了。簡莊人看到人進了院子便走到門前:“顧兄!慚愧!”
顧方道:“進去說,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簡莊主道:“佩劍被送了回來。”
顧方道:“有人見到他了嗎?受傷沒有?”
幾步走進去,匆匆互相見了禮、敘座,顧炯、顧方都在上麵一排有位子,白芷想了想,跟著印方在下麵的兩排揀了個靠後的位子坐了。顧炯對她使眼色,她隻笑著搖搖頭。【沒大事,】她想,【送回來的是佩劍而不是手指就已經是萬幸了。】
她跟印方坐得近,印方也安心,對她說:“黑道怕得有人來談條件。”
沈雍看了白及好幾眼,說:“沒有。沒有條件,送了屍首和佩劍,來人就走了。”
也沒法留下來,黑道的人雇了幾個力蓋寐啻蜆陌咽首送了回來,留力贛惺裁從茫
白芷對他笑笑:“沒放狠話比放了狠話還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