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1 / 2)

少年行 我想吃肉 10220 字 8個月前

丁若一向寡言, 也想不出什麼婉轉的說法來,出了城,周圍的人少了些就單刀直入地問:“那個人是誰?”

“啊?”白芷有點納悶, 鑄劍莊的簡莊主是誰, 丁若總不至於不知道吧?

“師兄不告訴我,我想知道,是誰買了唐大人的命。”丁若認真的說。

接單的不是他, 他師兄接了單, 再派單給他, 然後給他分紅。他想找到下單的人,他師兄不告訴。他這麼頹,一是自己殺錯了人, 二是竟不能報仇。

直到今天, 他突然醒悟了――師兄不告訴我, 我可以用彆的辦法去找呀!混官場的,政敵是少不了的。唐大人的對家是一群人,他也不能確定是哪一個。但是,有些人可能知道。比如白芷,哪怕她不知道, 她也能把範圍給縮小了!

顧家的人跟京城能不熟嗎?

白芷心道:【原來是問這個!這個我是真的知道,也是真的不能告訴你的。】薛劍客也不曾告訴她是誰,但她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本家在京城有彆府,那裡有與她關係不錯的人,有意無意總能知道一些消息。“死於非命的刺殺”也在收集情報的範圍內。

按照推理, 也能推測出大致是哪些人動的手。誰獲利、誰報仇、誰出得起這個價錢, 篩篩揀揀,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安王。有了懷疑的對象再去核實就容易得多了。買凶的不是安王, 是他的妻舅,白芷也很能理解薛劍客為什麼不告訴丁若。

安王的這位小舅子好武,自己功夫半高不高的,偏偏喜歡豢養高手,身邊不定有什麼樣的角色,反正他也養得起。□□多半是為了他姐夫。

丁若獨個兒去找他,敗死的麵更大。

白芷道:“他們互相傾軋,總有死的一天。一場爭奪在所難免,到時候是真的‘成王敗寇’。那可不是江湖上比鬥,一方跪地求饒,另一方就能放過的。那是全家老小磕破了頭,對方都不會將手略鬆一鬆的。”

丁若堅持問道:“是誰?”

白芷道:“我能理解你師兄為什麼不想讓你去,你衝過去報複,太難了。不如把功夫先練好,武功好了,你師兄攔也攔不住,對吧?”

丁若看著她不說話,白芷道:“這樣吧,我們定個約定,從你師兄手上過一千招,我就告訴你是誰。”丁若悶悶地道:“到時候我師兄也會告訴我的。”白芷道:“這不挺明白的嗎?”丁若道:“要是我功夫還沒練成,他就死了呢?”

還真有這個可能,白芷道:“那我就告訴你。”

丁若瞪她。

白芷道:“他等閒且死不了呢。我也不故意瞞著你,他養了好幾個退隱江湖的前輩高人,你自己恐怕是不行的。貿然告訴你,你師兄是要來找的麻煩的,你總不想我與薛先生對上吧?我也不大想。”

丁若也想不出辦法來,挑著擔子還是跟著她走。氣氛很怪異,馮媛媛等人也不敢出聲,一路安靜地到了書院。

遠遠地就看到書院門口停了好些車、站了好些人,簡莊主竟是在門外等著。

~~~~~~~~倒敘~~~~~~~

從“厚積薄發”、“大鵬一日隨風起”的雄心壯誌到“論劍大會之後我就閉關過日子”,簡莊主轉身轉得毫不猶豫,快得閃了所有人的腰。簡莊主識時務極了,兒子跟快意莊的“忘年交”也不再提起,那哪是什麼忘年交呀?分明是顧方這個老狐狸的權宜之計,要是當了真,那才是自己往坑裡跳!

鑄劍莊與快意莊麻溜地賓主易位。

簡淳也闖出了點名頭,終於有臉回家了。簡莊主一顆心這才放裡肚子裡,覺得應該可以苟到這場動蕩結束。

豈知,論劍大會辦得虎頭蛇尾惹人發笑,最後發出去的獎品卻是實打實的好東西,總有識貨的人。江湖風聲漸緊,一柄趁手的兵器不但是揚名更是保命,往鑄劍莊來的人就多了。簡莊主樂得了做生意,悶聲發大財。

近來簡莊主卻接到了一個讓他棘手的買賣――無量宗來跟他買兵器。無量宗也是最近風頭頗盛的一個黑道門派,動亂的時候黑道比白道更出人才。簡莊主跟誰做生意都是做,無量宗需要的兵器量又不小,是一筆大買賣。

賣著賣著,洗心教不乾了!無量宗跟洗心教是對家,洗心教的教主賀景方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兩個黑道,一個要買、一個不許賣,賀景方派的人來傳話:“他買多少,我就買他訂的那批貨,他出多少錢,我出雙倍,東西我也不要你的,就放在你那裡!”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是該拒絕無量宗的,無量宗它要是講道理,就不混黑道了。無量宗下了最後通牒,二十天後拿貨,洗心教也下了最後通牒。賀景方當初跟白道有個約定,井水不犯河水,可要賣了兵器給他的對家,就代表之前互不侵犯的約定作廢。

簡莊主左右為難,求救於快意莊,快意莊裡老的病了、小的出去找藥了,隻有一個顧方還得侍侯親爹。

簡莊主聽到顧珍辰求藥,心頭一動:【我怎麼忘了還有顧五爺?】想到簡淳回家說了行走江湖的經驗,提到了白芷還收了徒弟。簡莊主的心思更活絡了――不如送個孫子過去拜師!哪怕隻是記名弟子,這關係卻是坐實了的。

讓姓顧的為他拚命是不可能了,顧家保一個弟子還是能保的,哪怕簡家真的開罪了兩個黑道門派,還能在顧家這裡留個根苗。

心動不如行動,簡莊主拖上簡淳,帶上長孫就上路了。簡淳滿臉通紅:“爹!你送去人就收了嗎?”他侄子的資質算是中上,顧家一家子人精,就怕瞧不上。他爹叫上他,也得有拿他這點薄麵做人情的意思,簡淳知道自己沒什麼麵子,真是尷尬得要命。

簡莊主白了他一眼:“廢話!光禿禿一個人,得什麼樣的天才才能留下來?沒看你爹我帶的什麼嗎?行走江湖,要義氣、要骨氣、要麵子,這沒錯。有時候,命比麵子重要!”

白及那是命好,趕巧了,彆的弟子就得資質好,要麼就得是有交情的人家的孩子,簡莊主一條不占,勝在有特產――兵器。上等兵器裝了好幾車,這些年攢了些珍完也裝了兩車,他孫子簡裳就當個贈品,一起帶了過來。

~~~~~~轉回~~~~~~~

簡淳在書院外麵一刻也站不住,兜著車打轉,白芷回來之後,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管紅著臉。

簡莊主與白芷兩個一點不自在的樣子也沒有,照樣寒暄。白芷道:“怎麼不進去坐呢?”簡莊主則說:“這裡風景真好!我一直想來拜訪,總是不得空。”繞了八個圈兒,白芷將他們一行請了進去,簡淳按劍跟著,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上了,他侄子簡裳比他還不自在,被一群小弟子圍觀得心裡發毛。

爺爺忙著交際,簡裳隻好看叔叔。簡淳眼珠子亂轉,忽然驚訝地:“無名兄?!!!”

無名的少年劍客是他人生中一大挫折,是必須得記住的一個人。開始他沒把一個貨郎放在心上,白芷身邊帶什麼人,他也管不著。這時尷尬得到處看,不巧認出了丁若。丁若早忘了他是誰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簡莊主回頭斥道:“你大呼小叫什麼?”

簡淳不答親爹,先問白芷:“這是無名兄嗎?你們怎麼……難道是?”他已腦補出了“無名劍輸給羅刹,被迫做貨郎”的戲碼了。

白芷叫了聲:“紀仔。”紀子華站了出來,招呼丁若去客房休息。簡淳怎麼也猜不出這其中的奧妙,心不在焉地跟著簡莊主往裡走。簡莊主覺得丟人,又斥了一聲:“你怎麼回事?”簡淳道:“無名劍。”

簡莊主心裡也是咯噔一聲,隻覺得書院這裡也是暗流湧動的。白芷道:“他沒事兒,過一陣兒就走了。”無名劍在江湖上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也沒什麼仇家,也沒什麼糾紛。簡莊主咯噔過了,看白芷一臉坦然,又放下心來。江湖上有什麼事,是一柄劍解決不了的呢?

到了客廳奉了茶,簡莊主這才說明來意。

白芷笑道:“我什麼樣的弟子都收,外麵那些都是。”

那麼多,不可能是一樣的教,肯定有親有疏的,簡莊主轉著主意。簡淳低聲咆哮:“爹!顧小姐,彆聽他的!他就是害怕洗心教和無量宗了!”顧珍辰在一旁驚訝地說:“他們兩家怎麼了?洗心教不是立誓不再來犯的嗎?無量宗又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他離家較早,還不知道兩家相爭的事。簡淳江湖曆練之後臉皮厚多了,紅著臉說了原委。此事不好管,管了就代表鑄劍莊投了顧家,或者是再不做黑道買賣了、打算開罪黑道了。

他說完,輪到簡莊主不好意思了,搓了搓手,簡莊主索性把底牌給亮了――隻請收留一個簡裳。

江湖上比較常見的做法,自家孩子不一定都要攏在自己身邊,也會四處拜師。預料到會有什麼變故,更是會把部分子弟遣出。當初連天城看著不太好的時候,沈雍就提議過白芷南下。

白芷道:“好。”收弟子她是不介意的。簡莊主是帶著目的而來,就有彆的說法了。白芷讓白及拿了份門規來,問簡裳能不能遵守。簡裳六、七歲的樣子,樣子跟他爹簡蒲長得有點像,性格卻像他叔叔簡淳以前。

簡淳講了簡莊主的打算,簡裳小孩兒臉也漲得通紅,一副馬上就要跑的樣子,聽了晉級方法之後,反而舒了一口氣:“我留下來!”有點想憑本事晉級的樣子。

簡淳欣慰地道:“好小子!”

簡莊主看著這一兒一孫,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搖頭歎氣:“罷了罷了,由著你們吧。”

白芷道:“簡莊主,您原本是個有主意的人,怎麼到了現在反而進退失據了呢?”

簡莊主道:“那可不一樣,以前有主意,不是江湖不亂,大家都有個譜嗎?現在是重新立規矩的時候了,刀不定什麼時候就落到頭上,當然要小心啦。”

白芷思忖再三,沒給他瞎出主意,隻是說:“兩不得罪呢,其實是兩個都得罪了。你靠向一個,是得罪另一個,五成的機會挨打。兩個都不靠,自己要是不夠硬,就有九成的機會被兩家打。三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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