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1 / 2)

少年行 我想吃肉 7988 字 8個月前

對麵帶隊的確實是沈雍, 雖然換了身衣裳,身邊的人也不一樣了,但是從步伐姿態以及他提劍的姿勢來看, 確實就是他。江湖上認人, 認他的步法兵器之類比看臉要準備得多,白芷終於確定,那就是傳說中已經失蹤了的沈雍。

【這倒有意思了。】白芷一伸手臂, 攔住了丁若:“再看看。”丁若看了她一眼, 白芷解釋道:“這個人的功夫不在你之下, 搶,你是搶不過的。等他們紮營休息了,咱們再去看他。”

丁若道:“你還有弟子要照看, 我自己去吧。就此彆過了。”身為殺手刺客, 已經發現了目標, 則耐心的等待獵物落單、尋找最佳的時機一擊斃命,就是基本功課了。這方麵他熟。

白芷道:“這個人我認識,我還是同他見上一麵吧。”要到南方,少不得與沈家打交道。沈家至少有沈雍與沈清兩派,從之前與雙方的相處來看, 沈清是對家,沈雍一方是盟友。沈雍逃家了,沈老太君等人還是以他為招牌的。而林駿身為人家表哥居然也不知道表弟的去向,可見沈雍是真的逃家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都得跟沈雍接觸一下。

兩人遠遠地綴著, 等他們到了一處驛站, 白芷和丁若將馬藏好,輕盈而迅捷地閃到了驛站裡。驛丞帶著驛卒殷勤地上前, 沈雍道:“囚犯不用你們管。”白芷聽他吩咐押解的士兵把囚徒看管起來,連飲食都要自己人動手,暗暗點頭。

沈雍站到囚徒們都被看管好了,才慢慢往上房踱去。此時一名小腹士卒拿了封信過來,抱拳一禮:“校尉……”

喲,做官兒了,還不算小呢。如果沈雍是隱姓埋名投軍的話,不靠父蔭,又沒有大亂積累軍功,這升遷的速度堪稱坐了火箭了。白芷客觀地評價:除了一身的功夫,這張臉功不可沒。

兩人又等一會兒,聽到沈雍吩咐人退下,才溜到了後窗邊上,伸手輕叩了兩下。沈雍戒備的低喝一聲:“誰?”

白芷道:“我。彆來無恙呀。”

裡麵一陣翻倒的亂響,先是瓷器、然後是鈍響,最後是一個大件家具倒地的聲音。

沈雍推開窗戶,正中間閃出笑臉來,沈雍倒吸了一口氣:“你怎麼來了?”目光一轉,又看到了丁若,“這是……無名劍?!”

白芷問道:“方便進去嗎?”沈雍退開了兩步,又看了丁若一眼,斟了茶遞給白芷:“我聽說梅四平與無量宗有異動,等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出動了,派了人去尋你,回來說你已離開了,你沒走遠嗎?”

白芷道:“就要遠行啦,走之前得把恩怨給料理了不是?”

外麵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驛丞小跑著來:“白校尉,您的酒席準備好了。”

沈雍臉上閃過一絲紅暈,清清嗓子:“讓他們先用吧!你們不用過來了!”

驛丞又跑走了,白芷沒問他怎麼成了白校尉,沈雍自己先解釋上了:“如今這個樣子,我是無法效仿顧五爺當年那樣的,江湖這麼亂,各家都很警惕,我隻要一冒頭,難保不會被誰給認出來,到時候要與老太君糾纏,索性就化名投軍了。”

接下來的事情不說也能猜得到了,以如今的文盲率,軍中的文盲隻會更多。沈雍功夫高、又識文解字,耳濡目染也比一般人更懂官場是非,升遷自然是快得緊。他沒有去投外祖父那邊的姻親,又用了個化名叫白士行,所以林駿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此番抓捕梅四平,套兒是林駿下的不假,龍椅上坐的那個也不傻,安王、陳王之間的“意氣之爭”,要治一個,不好用另一個,以免挾私報複弄出冤案,所以從審問到抓捕,都點了“局外人”去做。任務派一層層的派下來,最後落到了沈雍的頭上。

沈雍道:“安王這番無論如何都討不到好了,哪怕查無實據,帝王疑心一起,他就再難翻身了。梅四平,隻會比安王死得更早。你,可以放心留下了。”

白芷問道:“你都不肯回家,為什麼要我回去呢?”

沈雍的表情空白了一下,道:“你不回家?要去哪裡?聽說你,你的弟子怎麼辦?”

“帶著走呀,”白芷道,“到南方去。”

沈雍不自覺地翹起唇角又壓下,口氣裡透出一點驚喜:“是……為了避開顧老爺子嗎?”

白芷道:“算是吧,隻是想獨立。你呢?我南下必然要圈地自立的,可彆與你家有什麼衝突才好。沈清雖然不好,畢竟姓沈不是?還有老太君那裡,你可要給我交個底。有些事不起衝突最好。”

沈雍躊躇著,原地踱了好幾個圈,心裡為難得緊。他沒想到白芷最終會定在南方,有那麼一瞬,他簡直想把梅四平脖子一擰,跟著白芷一起南下了。但是他很快止住了這個念頭,現在跟她走了,他就依舊還是兩年前那個迷茫的少年,隻知道追逐著心儀的姑娘,還時不時要跟家裡妥協。那有什麼意思?

沈雍停下了腳步,慢慢地說:“你,做你自己就好。哪怕是我,也隻能說,老太君不會要我的命而已。她疼愛我、養育我,但是……如果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什麼人做她的孫子,也是一樣的。如果沒有人,她會另選一個,來維持老太君的位置。沈老太君與顧老爺子,沒什麼大分彆,如果有,那就是手段可能不同,老太君的格局或許還不如老爺子。我當初要是沒被表哥帶回家,而是跟著大小姐流落江湖,或許會更早明白這個道理。”

白芷道:“我明白了。那你呢?”

沈雍道:“我要回去複命,梅四平現在還不能交給你,我保證他活不了。他如果不明正典刑,身敗名裂,就太便宜他了。”

白芷對丁若道:“那你們聊。”沈雍用眼睛詢問白芷,白芷道:“梅四平做了那麼多缺德的事,有幾個仇家也不足為奇。”丁若卻是個實誠人,將梅四平下單,自己接單殺人,發現殺了對自家有恩之人的事說了,表示要報複。

沈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白芷會把這樣的傻子帶在身邊。沈雍冷靜地說:“你這好像是要殺人滅口,以免他把你給供出來。”白芷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這一笑,沈雍放心了,繼續冷靜地說:“給你是不可能的,從我手裡,你劫不到人。但是如果你為我做一件事,我保證他死,即便朝廷不殺他,我殺他。”

丁若明白,跟沈雍動手是占不到便宜的,想了想,問道:“什麼事?”

沈雍心裡緊張,臉卻繃得平平淡淡的,望向白芷:“你跟她走,保護她一路南下,安頓下來之後,你就來找我拿梅四平的人頭祭你的恩人吧。”

白芷扶了扶下巴:“我?這好像是我把他引起來,好叫你談條件給我多個保鏢似的。”

沈雍也笑了:“你要想讓無名兄做保鏢,根本不必帶他來見我。換你提‘我為你殺梅四平,你為我做護衛’這樣的條件,無名兄多半也是會答應的。”

丁若道:“我雖然沒什麼城府,也知道些好歹。你們倆犯不著一唱一和的,我跟她走,”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也不問你為什麼要保護她,沈,哦,白公子。”

沈雍的臉又閃過一絲熱氣:“用了飯再走吧?”

“好。”

酒席擺上,沈雍說了與顧清羽等人已見過了麵,請他們代為保密:“顧五爺看我這身打扮,不太開心的樣子,好似看到了個叛徒。江湖人不是很喜歡與官府打交道,他還問我是不是外祖父那裡的安排。”白芷笑道:“不喜歡是不喜歡,真要借勢的時候,也是很樂意的。譬如本家就與令表兄交好,還與將軍府裡結親。”

沈雍清了清嗓子:“那個啊,你們本家,本來就是一方望族嘛,聯姻有什麼好奇怪的?你見到我表哥了?你要是有什麼用到他的地方,不必客氣,你為他也開罪了常家堡的姻親們,南方道上怕是會有麻煩。對了,無量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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