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 天一早就飄起了細雨。季顏租了艘船,小乞丐阿牛替她撐船, 繞著蓮群慢慢晃著。離得岸遠了,阿牛就將槁放下, 伸手夠水裡的菱角。
季顏撐著傘,立在船頭。看似賞景,又像發呆。
不一會兒, 一艘漁船由遠及近, 飛速駛來。那船上, 正是越女劍韓小瑩。隻見她手裡拿一根銅漿,看似輕輕一拔, 船卻要射出去十餘米, 端的是舉重若輕。而在她對麵, 之前看到的虎頭虎腦的小孩,正乖巧的坐著。
船行到她這裡, 突的停下。韓小瑩顯然是認出了她, “這位姑娘, 暴雨就要到來, 小船不禁風雨,還是快些回吧。”
“多謝提醒。”季顏點了點頭。
韓小瑩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又看了她一眼,又伸漿入水。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姑娘,那位是越女劍韓小瑩,跟另外六個人, 合稱江南七俠,大多數人到是叫他們江南七怪。懲奸除惡,很有俠義心腸。”阿牛看著年幼,卻十分機靈。看似貪玩,可知道的事卻不少。“她船上的那個孩子叫郭靖,是他們七人的徒弟,據說是忠良之後。隻因他的父親被奸人所害,所以,他們就出麵把人遺孀接了過來,好生安置……”
季顏靜靜聽著,卻並沒接話。
這件事,除了那幾位當事人外,怕是沒有誰比她知道的更清楚了。
平平靜靜的又過了兩個月,她幾乎每天都要到湖裡走上一圈。幾乎每隔兩天就要碰到一回越女劍,次次都要打招呼,卻依舊隻是點頭之交。到是阿牛,跟小郭靖已經玩熟了。那越女劍也不總帶著郭靖,還會其他人。如另外六怪都已在她麵前走過一遭。
想來,是她一直在這附近出沒,惹了他們的疑心。
但她什麼都沒做,又有丐幫的人跟著,他們便是試探,也試探不出什麼來。於是,兩方相安無事,依舊保持在點頭之交上。
這一天,正是中秋。
前一天與越女劍在湖中相遇時,她們難得多說了幾句。韓小瑩邀她過去過節,與她幾個兄長以及李萍母子一起……她當時即拒絕了。也才反應過來,竟是中秋了。於是今天,她給了阿牛一些銀子,讓他回家去。她知道他還有個兄長,比他大了五歲。
阿牛受幫主所命,哪敢離開。季顏再三囑咐,才讓他離開。待他一走,她一人在客棧中便也無趣。乾脆獨自上舟,也不要漿,隻是一個無聲咒,便讓小船慢慢離開岸邊,駛向湖心。
隻是才駛出去五六丈,就聽岸上一聲喚:“季姑娘,老叫花帶著好酒好菜來了。”說著,一人如大鵬展翅,躍上船來。
季顏緩緩笑起:“七兄事不忙了麼?”
“再忙也總要過節的。”兩壇好酒,一隻燒雞,還有兩塊月餅。十分簡單,可這樣的日子,吃什麼喝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陪。季顏當下放下其他,拍開酒壇,笑著與他相碰。
酒菜大多都落進洪七公的肚中,季顏不過作陪喝了酒。待他儘興,才道:“這次的事,多謝你了。”
“我亦是宋人,這本是應該。”
“說起來,你在這嘉興到底是為何事?若有需要,跟老叫花說,旁的不能,給你跑個腿,找個消息,還是方便的。”他可是聽說了,她這兩月,整天往湖上跑,什麼也不做,一站就是一天,不吃不喝的。
季顏隻是一想,便明白他的意思了。笑道:“若有需要,自不會跟七兄客氣。”
吃飽喝足,洪七公手就癢了,於是兩人就以一方小舟為地,又交起手來。
一動手,就顏就發現,她的實力比之前進步了很多。當然,這一點她早就知道,係統評級都長了一級。但那隻是從係統那裡得到的評級,到底動起手來,感覺更加直觀。於是,她又將內力壓製了幾分,完全就靠著招式與對方打。
她雖然壓得極快,可洪七公也是五絕之一,這點感知還是有的。心中吃驚之餘,越發興趣。
兩人在湖中打了一天,直到月上中天,才痛快收手。季顏拿出空間裡的酒和菜。洪七公看著她這無中生有的本事,又大吃一驚。可雖驚訝,卻半個字都沒問。隻接了酒,痛快的喝起來。
“好酒,好酒。哈哈哈,好痛快!”
季顏也是開懷,痛飲一壇。直到天明,才使舟回岸。
洪七公身為一幫之主,自有忙不完的事,上岸就跟她告辭。隻道如果需要幫忙,就讓人給丐幫遞個消息。
之後,她便又恢複了往日的作息,隻是此時,她便連阿牛都不帶了。隻自己一人,整日待在湖上,有時連夜裡都不歸。並不是她貪看湖上風光,她隻是要借景感悟。
那是一種玄妙的感覺,就像當她揮舞了千萬次的長劍,熟知了最佳的方位,最好的使力方法,最恰當的力量……最後的最後,當她靠一次次的努力再沒辦法更進一步的時候,就需要頓悟了。也許是風吹葉動,也許是魚兒的一次甩尾,也許是蜻蜓的一次點水……誰也不知道它藏在哪裡。
也許要等上千百日,也許隻是一次眨眼,誰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保持良好的心境,多接觸自然總是好的。
而在這裡,最安靜的地方,就是這湖心了。
這一天,她在湖心待了整整五日方歸。一上岸,就見到阿牛正跟郭靖在湖邊玩。不遠處,韓小瑩跟李萍正一起做著針線。看到她,阿牛連忙迎了上來:“季姑娘。”
小郭靖也顛顛的跑了過來,大聲叫道:“季姑娘好。”
“郭靖好。”她很認真的回答,然後才看向阿牛:“可是有事?”
“回季姑娘,這兩天,有一位姓徐的娘子,借了丐幫的人,給姑娘送了信過來。”阿牛說著,從自己身上的布袋中摸出一個用牛皮紙包好的信出來。
季顏也沒避人,當場打開。
信是徐娘子所寫,信中言道,她偶遇娘家堂兄,見孩子聰慧,想要帶在身邊悉心教導。她那堂兄是科舉入仕,如今已官拜三品。她覺得良機難得,且,有此關係,對徐固將來到底更好些。所以,她帶著徐固,以及另外兩家一起,跟著去了。信尾,她留下地址,地點在臨安。最後更言及,若是她到了臨安,務必通知她,可以讓她招待雲雲。
找到親人,自然是好事。季顏將信看過,對阿牛道:“以後,不必再刻意跟他們接近了。”
丐幫人多勢眾,可到底是江湖幫派。徐娘子的堂兄是官,還是分清一些較好。
“是。”
阿牛跟郭靖打了招呼,就跑了。
郭靖仰頭看著她,眼裡十分好奇。他有七位師傅,個個教他武藝,但他打不過阿牛哥哥。可阿牛哥哥說,季姑娘是最厲害的,跟他們幫主一樣厲害,可能比他們幫主還要厲害。師傅們也說,阿牛哥哥的幫主很厲害。所以,季姑娘肯定也很厲害。可季姑娘比七師傅還小,怎麼能那麼厲害呢?
“有什麼事嗎?”小家夥的目光太過強烈,讓季顏不得蹲下來,與他對視。
“阿牛哥說,季姑娘很厲害。”郭靖並不機靈,他有什麼說什麼,很誠實。
季顏點頭,一點不客氣:“如果說武藝的話,比大多數人,是厲害些。”
“我也想變厲害。”這是郭靖小小的人,心裡最直接的渴望。“我想變強。”
“那就努力吧。”她道:“你有七位師傅,他們全都是有名的俠士。你要好好跟他們學,用功,總有一天,你會變強。”
郭靖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因此,他用力點頭。“我會努力的。”
“我相信。”
小郭靖立刻抬頭挺胸,一副十分了不得的模樣。
季顏莞爾,對於小孩子,可不就是如此麼。
對於這些任務對象,尤其是交易對象本身,她並不願插手太多。親自照顧,教導什麼的,太麻煩。要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那位交易對象都是看著的。而她做了什麼,還涉及到交易對象將來的評分。
如果隻是要教他高絕武功,她可以給他高深的功法,將他打造成高手。但卻完全改變了他的人生,對於現在的郭靖也許是好,可對於交易對象呢?她駁奪了他幼年蒙古生活,讓他少了一個安達,一些蒙古師傅。是為了讓他母親少受罪,將來他不至兩難,留下遺憾,讓他的五師傅不死。可如果她連他七個師傅都沒有了,焉知他就願意?對於交易對象來說,這七個人,應該是極其重要的,比高深的武功更加重要。
她覺得,這個世界的郭靖,還是很可能給她高分的。因為他老實,良善。彆人對他以恩德,他必然回報以他能給予的最多。旁人麼?且看運氣吧!
九月下旬的一天,係統突的道:【去看張阿生。街上。】
季顏正好在客棧,當即便出了客棧,快速靠近。遠遠的,就見一團混亂,人哭馬叫。再近些,才看到張阿生,韓小瑩兩人,正與幾十個人對峙。那幾十個人,看著到有些像官兵,隻是麵相凶惡,到更像匪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