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不能為他所用, 也不能為旁人所用。
若是一心想謀條出路的有誌之人, 這幾乎就是被逼進了死胡同了。可季顏本就對他們避之為恐不及,注定了他這一招對她沒用。且, 如果她就這麼被他算計了去, 豈不是白有了這麼多手段?
出了戲園子, 轉頭又回到之前那條道上。那本來就是她回去的路,走到一半被他劫了來。
一到那清靜的路上,季顏就直接弄了一個驅逐咒出來。這九皇子到也不愧是皇家出品,跟著她走了五分鐘, 才終於走了。到是跟著他的人,大概是因為忠心,雖然煩躁不安, 卻始終跟隨。
【這些人, 很抗壓啊!】
“在皇宮裡求生存, 隻怕沒一刻安寧,精神時時緊繃, 自然比彆人更不易受影響。”接下來的路, 清靜多了。隻是沒想到,隻一晚上,第二天便又熱鬨起來。
送貼子的輪流上門。
從大皇子,到十四皇子, 除了太子身處東宮未出,其他皇子,一個沒落。
季顏歎氣, “果然是財不能露白啊,一露就要招來狼。”沒有哪個有意皇位的人,會對一下能拿出這麼多錢糧布匹的人,視而不見。且他們必定查了這些東西的來源。結果就是,什麼都查不到。沒有跟哪個商行的交易記錄,也沒有運輸記錄,囤積地點,什麼都沒有……這麼一來,那些人還不知又要腦補出多少大戲來。
她無比想念宮九,如果有他在,必然如魚得水。可她自己,卻是萬般不喜。有這功夫,她直接進空間做任務該多好。
若是平時,她避而不見,隨便找個借口混過去也就是了。她自信,這世上沒有她躲不過的人,哪怕是皇帝呢,也隻有她想或不想,沒有她做不到的。但是,任務做到一半,這會兒退了,誰也不保證後麵的事情會如何。
所以,接吧。
皇家公子啊,哪一個也推不掉。
有意思的是,這些皇子還一個看一個,排好了日期,絕不至於讓她為難。
搖了搖頭,笑了笑。
一味的推諉必然不成,那麼就得找一個壓得住場子的來震懾一翻。此時能震得住這些人的,自然非皇帝莫屬。
到了中午,九皇子又來了。這一次,他直接登門入室。
看門的不敢攔,也攔不住。
季顏坐在窗前賞雪,院中擺著一盆紅梅,正是盛開。雖無園,隻這一盆,可花枝綻放,紅瓣重樓,竟讓它在這雪景裡,顯得異常奪目。故而,她取了筆墨朱砂,將景落於紙上。
九皇子來得正是時候,一幅水墨剛剛完成。
“好畫。”九皇子一進門就看到窗前的她,於是直接走到窗前,正好看到臨窗的畫作。回首望向園中,不由讚道:“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猶餘雪霜態,未肯十分紅。好詩!”
“流傳千古,自然好詩。”
“咦,流傳千古,卻不知是哪朝哪代之人,我卻是孤漏寡聞了。”
季顏這才想起,大概是作者為了讓穿越人士發光發熱,所以設定時,前人古詩這裡皆無。因此,所有名詩名句,皆可讓主角信手拈來。
“王龜齡。”季顏想著,也不知道阮靈瑛會不會哪天也吟了這首詩,若是真用了,也算是破壞她的一次計劃了。笑著搖了搖頭:“九皇子不是約了初九?怎麼今日便來了?”
“昨天的棋下的不儘興,今天當然要來補上。”九皇子理所當然道。
季顏越發無語:“隻怕我這裡簡陋,九皇子呆不住呢。”
“我到覺得,小雖小了些,卻彆有一番風味。”看慣了滿園花卉爭奇鬥豔,猛看這一院一盆,一枝獨秀,到是彆有一番意趣。尤其再看這畫,更是讓這份意境又濃三分。“這畫畫的妙極,不如送我如何?”
“不送。”畫還未乾,她也不便將它收起來。
走到一邊,將那些請帖拿了出來,一一擺在窗台上,正好讓他看個遍:“給我說說你的這些兄弟吧,一天見一位,壓力有點大。”
九皇子哧笑:“你還會有壓力?”他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她這麼大膽的人,麵對他這個皇子,從頭到尾沒見她行禮。跟她要副畫,兩個字“不送”就把他打發了。見著他父皇,也是招呼一聲人就跑了。
“畢竟麻煩呐。”
“換個房子,這些請帖,就不會再有了。”九皇子又一次引誘:“唔,我給你找個大房子。”
“你們這些人真是……”她拿了個盒子出來:“替我送給你父皇,算是我的投名狀。東西是我親手製作,五年一個。麻煩他幫我將這些請帖全都處理掉。”她直接將請帖塞進盒子裡。
看得九皇子眼睛都瞪大了。畢竟,那盒子隻有五厘米見方,可那請帖,卻要大上很多。
他猛的將盒子從季顏手裡搶了過來,直接打開,僵懵了,激動了:“這是,這是什麼東西?”
“你們不都好奇,我的糧食哪來的麼?”沒有運輸隊,也沒有倉庫,當然要有一個合理的出處。這個空間盒子就是,“東西呢,我現在就隻有這一個,下一個還得等後年。你的兄弟太多,分不過來。”
九皇子猛的抬頭,“你知不知道,這東西的代價?”
季顏又不傻,當然知道。“知道,可我隻想要清靜一點。東西就這個,想多就再沒有了。而且,城外的那攤子,至少要幫我撐到二月二那天。”
九皇子又不懂了:“這有什麼講究麼?”
“你可以理解為,功德。”她眨了眨眼,指了點他們手裡的盒子:“你不會以為,隨便找個東西釘釘就能釘出來的吧?”
“難道還要功德?”
季顏隻是一笑:“做善事,總是會有好報的。”
九皇子點了點頭,視線重落回手上的盒子上時,就一臉的肉痛:“真要送進去?不如我幫你處了那些請帖,這個你送我?”
“我到是無所謂,隻是你要知道,我要的不隻是這一次的。是以後所有的……”
九皇子歎氣,他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就算他能從中周旋,可到底給不了她要的那份清靜。
季顏搖了搖頭,又拿了個荷包出來:“這個小了點,是以前所製。比不上這個盒子,給你當跑腿費……行了,慢走不送。”季顏將窗戶關起,直接趕人。
九皇子在外麵一會兒開盒子玩,一會兒玩荷包,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凍的全身冰冷,才一臉肉痛的往外走。好想把兩個全都留下來。可他也知道,如果他這會兒全留下來,很可能就是一個也得不到。
身為皇子,他一向懂得取舍,因此,雖然不舍,他還是第一時間進了宮。
到了晚上他又來了,“父皇說了,那些請帖你不用管。”他長長的感歎了一聲:“城外施粥鋪會有人幫你管起來的,你什麼也不用管。”頓了一下,又道:“父皇讓我問你,當個國師怎麼樣?”
“不用。”季顏落下一子:“我隻想自在些。”頓了一下,又道:“既然你們家把這個接收了,那麼正好,明天我要出門一趟,歸期不定。”
不定這個詞好啊!她當天去當天回也可,十天半月的回也行,一兩年的回也沒問題,這輩子不回來了,誰也不能說不對。
“那那個盒子。”
季顏直接將棋子丟到棋盅裡,對方心思根本不在棋上,沒繼續的必要了。
“你父皇有一個盒子還不夠?那東西又不能裝活物,除了當倉庫,也沒彆的用處”
“這種東西,不會有人嫌夠的吧?”
季顏嗤笑一聲:“行吧,等我回來的。”
第二天一早,季顏就出了城。
昨天晚上,阮靈瑛也出了城。她去見許呂去了。
她希望,許呂能讓白虎幫她一回。從許呂回來,從許呂帶著白虎回來,她就在想這件事。
從她跟著四皇子來到京城,她就意識到,想要嫁給四皇子,隻有她能提供的那些利益,是不夠的。原著中,沒有她這個穿越女的幫助,四皇子照樣成了皇帝,這就是證明。
而她做的這些,雖然有功有勞,但同樣因為她的拋頭露麵,使得他們會下意識將她排除在婚姻人選之外。如果她是男子,則會成為他最得力的屬下。將來他登基,她位及人臣。可她是女人,她要的不是這些。
因此,她必須從根本上,提升自己在女人這方麵的地位。
對於這個世界,決定一個女人能嫁的多好的,是她的出生,她背後的家族。可她的家族已經不存在了,隻剩下一個小屁孩,說不定現在已經死了。
人力無用時,那便隻能寄希望於一些虛無縹緲的力量。神跡,瑞獸……時人迷信,跟這些沾上邊的,總能讓人高看幾分。就像很多帝王都愛給自己弄個異象。若是沾上個龍鳳什麼的,那就要不得了了。她沒有那些,但白虎也是十分不錯的選擇。
事實上,從一開始,她就打著白虎的主意。
本來上次白虎突然失蹤,讓她的盤算落空。這一次許呂又帶著白虎過來,她自然不能放過。隻要她跟白虎同時出現在人前,那她必然身價備增。就算身後沒有什麼家族幫襯,有她帶來的利益,也足夠彌補。
而她的想法很簡單,選一個良辰吉日,讓她騎著白虎,從城外到城裡就行。
許呂同意了,原因是白虎從此以後住進阮靈瑛的家,那也就意味著,他也要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