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第四章(2 / 2)

京城行大不易,哪怕此時並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依舊堵了好久。足足走了大半個小時,才終於到達地方。

一看到所停的位置,郭絮就道:“這是許先生的店。看來咱們可以省點了!”

“你還在乎那麼點?”季顏白了她一眼,跟季儒一起下車。

“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再說,我可給了他一個平安符呢。那在外麵,可是供不應求,想要都要不到的。”高等平安符,她自己可畫不出來,她平時可都緊巴巴的。

季顏不再答理她,跟著許先生進了店。

店裡確實做過風水局,正是郭絮的手筆。

“幾位在這裡稍等,我這就去讓人給幾位準備藥材。”

“有勞許先生了。”郭絮矜持的點了點頭,麵對外人,她還是很驕矜的。

很快,許先生推著一個三層的推車進來,每一層上擺著一個盒子,盒子裡都放著放藥材的玻璃瓶子。在他身後,另有一人跟他一般。

“郭小姐請看,所有的藥全都在這裡。您看看,是不是合適。要是合適,我就讓人按量稱重。”

季絮對這個還真是不怎麼懂,所以才能將東西往季顏麵前一放:“小顏,你來看。”許先生也才知道,這一行人裡,真正做主的居然是這位。他心中好奇,不知這位是什麼身份,卻也不敢亂打聽。

事關傻爸爸的腿,季顏容不得半點錯處。當下一一打開,細細查看,看完之後,才點頭:“希望接下來給的藥,品質都能跟這些一樣。”

“您放心。”許先生立刻將單子給了身後的人,“快去準備。”

“是,老板。”那人拿了之後,就連忙去了後麵,不過十來分鐘,就全都準備好了。顯然,他們對自己的藥材很有信心,之前就在準備了。

季顏重新又檢查了一遍,確實沒問題之後,才點頭。

郭絮負責付賬,季儒本來想自己來的,被季顏抱著胳膊,根本動彈不得。“怎麼能讓絮絮付錢呢?”

“沒事,她平時可沒少在咱家蹭飯。讓她孝敬教敬您是應該的。”

郭絮連忙道:“是啊,季叔叔。您要不給我這機會,以後我可不好意思去您家吃飯了。”

季儒隻得隨她們,孩子大了,他自然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

等回到家,郭絮回了一趟她的住處,到了晚上又回來。一來蹭飯,二來得給季顏打下手。她們同出一門,雖然她在醫藥和畫符上不如季顏,給她打下手卻是足夠的。

這一天同在的,還有羅成峰。他白天來找他們,結果發現家裡沒人,晚上就又來了一趟,正趕上。知道季顏要給他治腿,又是懷疑又擔心。可季儒完全不管他的好心,隻讓自己腿給女兒隨便折騰。他隻好留下來,想著萬一不行,他給送醫院也快點。

“爸爸,你要是怕,就先閉著眼。”季顏將金針擺出來。

“爸爸不怕。”傻爸爸立刻道:“你大膽的下針,爸爸相信寶貝。”

羅成峰翻了個白眼,事到如今,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就怕再影響季顏的心情。

金針一根根紮進腿上,若是懂中醫的在這裡看,必然要破口大罵,因為那下針的地方,完全沒有任何規律,根本就不是什麼穴位。這完全沒道理,也根本說不通。不是亂來是什麼?

可季顏下手特彆的穩,郭絮在一邊亦是緊張而認真。

一百零八根針全都下去,饒是季顏臉上都冒了一層的汗。每一針下去,她都附帶了靈力,好將錯亂斷裂的筋脈導入正軌,接起來。一些堵塞的地方,也要借著靈力疏導。因此,看著簡單,可其實十分耗精力。

最後一根針下去,郭絮連忙拿帕子給她擦了擦漢,又端了一杯早就準備好的藥過來:“快喝了。”

季顏將藥一口喝儘,連忙在一邊打坐休息。

她這一動作,看得羅成峰直接傻眼了。他一會兒看看季顏,一會兒看看季儒:“她她她,她這是乾什麼?”

“你小聲些。”季儒雖然不懂這裡麵的道道,卻知道女兒定是累極。而打座也講究安靜,生怕羅成峰一驚一乍的吵到女兒,所以連忙出聲。

羅成峰一哽,卻還是閉了嘴。

半個小時之後,季顏睜開眼。重新來到季儒腿前,伸手按著下針的順序,在每一根針針尾輕輕彈上一下。這一下,又是一道靈氣順著針進入他的經脈。一遍下來,又是一層汗。

郭絮卻長長的鬆了口氣:“這種事,也就你能做到了。”靈力不要錢的往外送。一套針下來,一百零八處……每一處都要哏據經脈傷的程度不同而有所謂變化,不能多不能少。多了對經脈承受不住,就是二次傷害,少了又完全不起到效果,卻刺激了經脈,又是二次傷害。這控製力和眼力,彆說她,就是師傅在也肯定做不到。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羅成峰已經懵圈了,呆呆的站在一邊,視線一直從一個人到另一個人,就沒個焦點。

季顏沒答理他,而是關心傻爸爸,他的臉上滿是汗珠,手上青筋暴起,顯然正在忍耐。“爸爸,忍一下,很快就好了。疼這一次,就可以了。”本來她還擔心一次不成,還要幾次的。沒想到結果比她預想的要好,一次解決,不必受二次罪,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寶貝放心,爸爸沒事。”季儒對她還笑得出來。疼是真疼,可還在忍耐範圍。

對於這個疼,季顏也沒辦法。除了忍,還是隻能忍。

又半個小時,她將所有針取下。

然後又給他了一浴缸藥,讓季儒進去泡著。

“半個小時後出來,好好睡一覺就可以了。”季顏在門口說了句,就跟郭絮回房了。隻留下羅成峰跟季儒兩人在浴室裡大眼瞪小瞪。

“不是,我怎麼覺得,這,這這麼玄幻呢?咱家小顏這是怎麼了?拜了什麼隱世高人,武林高手?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就算一開始他還膽顫心驚,可這一晚上看下來,他也知道對方不是在鬨著玩的。尤其是剛剛,季儒從房間裡走出來時,那路走的,雖有些虛,卻是穩穩當當,看不出半點跛的樣子了。

季儒失笑:“她師傅你不是見過?”

羅成峰想了一會兒,才將那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徐老想起來:“他不是算命的嗎?不對,當時你說他教小顏功夫?絮絮這丫頭也是他弟子……我怎麼這麼亂?”

“彆想了,世上總有些不世出的高人。咱們能見識幾個……”頓了一下又道:“小顏的事情,你彆到處說去。”

“行,不說。”羅成峰哽了一下,才點頭:“不過,這種事也沒必要瞞著,順其自然吧。”

“恩。”季儒也沒要對方保密,隻是不要四處宣揚。他自己知道,他的腿上費了多少功夫。如果彆人知道了,也求過來怎麼辦……他舍不得他寶貝女兒辛苦。說他自私也好,自己的女兒自己疼罷了。

羅成峰長長的歎了口氣,拖了個凳子在浴缸邊上坐下來。想了一會兒,突然就笑了起來:“也好,你這腿要是能好了,到是大好事。”當年他因腿傷退役,他們這些兄弟哪個不替他難受。想到後來的種種,就為他不值。幸好這麼多年,他生活還算開心,女兒也乖巧貼心……

“是啊。”季儒想到女兒為他的辛苦,笑得更加開心:“不過,接風洗塵什麼的,得拖著。在治療期間,寶貝不讓我亂吃東西,更不能喝酒。”

“行。沒什麼比你的腿更重要,到時我攔一下,什麼時候你家寶貝鬆口了,咱們什麼時候上門。”羅成峰翻了個白眼。

接下來幾天,雖然不需要針炙了,但季儒每天都要喝一些藥,再泡藥澡,且每一天的藥都不同,頓頓有調整。整整七天,他的身上都是苦藥味,從未散過。直到七天後,他的寶貝女兒終於鬆口:“好了,治療全部結束,爸爸以後想做什麼都可以。”

“來,走兩步我瞧瞧。”一直等著這一刻的羅成峰一本正經的道。

完全不必要,季儒這幾天腳步都是穩穩當當的,任何人都看不出他身體有任何問題。事實上也是,不但腿好了,他更是麵色紅潤,精力旺盛。

需知季顏這七天的藥裡,不但有恢複他腿上經脈的藥,還有調理身體的藥。此時的他的身體,絕對是最巔峰時刻,整個人看起來了,比羅成峰要年輕個十來歲。隻要沒意外,絕對是長命百歲。這狀態,看得羅成峰眼睛發紅,一個勁的嚷嚷,“小顏,你給叔叔也配點藥吧。這簡直神了!”

季儒不讓他到處說,就是怕這個,剛要開口阻止,季顏卻已經同意了:“行,等羅叔叔有空的時候,我給你調理調理。”

“那就謝謝小顏了。”立刻就心滿意足了。

季顏輕笑,看著季儒健康長壽的麵相,亦是心滿意足。

羅成峰立刻道:“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正好我把那幾個人叫過來,接風慶祝湊一起,大家熱鬨熱鬨。”

“這主意好。”

羅成峰立刻出去打電話,很快便定了附近酒店的位置。

時間一到,四人一起過去。

他們到時,其他人全都到齊了。都是季儒的戰友,過命的交情。都知道當年他是怎麼退役的,自然關心他的腿。一看他這樣,個個都為他高興。之後就是對季顏一陣猛誇……這卻是徹底抓到點上了,傻爸爸全力開啟,高興的那個勁,就彆提了。

季顏跟郭絮作為小輩,跟著乖乖叫人就行。

很快,菜上齊,眾人開動。連他們在內,一桌十三個人,他們兩個小輩在一邊乖乖吃飯,有家長在,滴酒不許沾。剩下的以前都是上鍋裡吃飯人,誰也不客氣。暢開了吃喝,十分痛快。

季顏也從他們嘴裡聽了一耳朵的傻爸爸的過去。也才知道,原來傻爸爸以前還真是個了不起的人,開過坦克,開過飛機……雖然一個地上跑的,一個天上飛的也不知道怎麼就湊到一起的,但事實上,他就真的都玩過。不隻如此,他還很能打,槍法不錯,各種儀器都玩的溜轉。

聽了好一會兒,才知道他就是他們口中的所謂全能兵,還是兵王。事實上在坐的這些人,個個都算得上是某種全才,隻會一樣的,除非真的特彆厲害,否則也進不了他們那個部門。這些人拉出去,就算是對上那些職業兵,也是一個抵人家好幾個。

本事大是真大,但做的也全都是危險的工作。據說每一次出任務,都是人人寫好了遺書才出發。每一個都在搏命……他們做的那些事,細節自然不能說。哪怕就是喝了一堆的酒,都能下意識的避開不談,可見當初的他們,受的都是什麼樣的訓練。

而他們那個部門對每一個兵的要求也特彆苛刻,一旦體能下降,就沒辦法乾了。他們再想做也不行,體能差一點,就隻能成為拖後腿的,乾的都是拿命拚的工作,你拖個後腿,就可能丟掉性命。而對於他們來說,丟掉自己小命反而是小事,最怕的是連累其他人也跟著丟掉。

季儒當時會受傷,就是因為隊裡的一個老兵,年紀大了,一身本事卻真的是無人能比。隻剩下一個月就退伍了,可就在那最後一個月裡,又有了任務。也就是在那次任務中,他的體能撐不住,季儒為了救他,把自己的腿給搭了上去。等到出來,他自己也丟了半條命……

季儒當初退下來時,自然有遺憾,但細論起來,他在那裡本來也就待不了幾年了。這不,跟他一批的,大半都在這裡了。

幾人喝著喝著,酒就喝多了。最後十來個大男人,抱著酒瓶邊說邊哭。

這個說:“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好歹把命留了下來……”

那個說:“當年那次,我的小命差點就落那了,回來後在醫院裡躺了好幾個月。我老娘在我床前守了幾個月,就哭了幾個月。眼睛都快哭瞎了……後來我就想,等我將來回家了,一定好好孝順她,讓她享福。可還沒等我下來,她就走了……”

又有人說了:“當年我回家的時候,家裡的崽子都不認識我。整整三個月,才叫我一聲爸爸。我的那個心啊,彆說有多難受。”

還有人說:“還記得當初那個黑豹子不?聽說家裡給他找了三個對象,都沒能成。每次要回去結婚,就總是出任務錯過……前兩年見著他時,還單著呢……”

不知誰說了一聲:“誰讓咱是軍人呢!”

然後就是一陣沉默,一個淚眼花花的漢子舉起酒杯:“彆說了,能活下來都是好漢。來,喝!”

“對,喝!”

“喝!”

等到散場的時候,所有人裡,就隻季顏他們兩個小輩還清醒著。

沒辦法,就在酒店裡將他們安置了。季顏和郭絮也沒回去,在酒店裡開了一間客房。

客房裡,兩人各躺在一張單人床上。突的,就聽郭絮道:“小顏,你將來想做什麼?”

“怎麼?”做什麼她還沒想好。大學她報的是經濟係。當時選的時候,隻是看著哪個新鮮報的哪個。至於要不要做這一行,她卻還沒確定。

“就是,就是有些感觸罷了。”她側轉過身,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夜幕裡亦閃閃發光:“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做的事挺了不起,守正辟邪,維護正義。每做完一件事,都能得到一絲道德金光。護我百年,死後亦可投個好胎。但我從來不知道,有這麼一群人,這麼偉大。讓我覺得自己那麼的渺小,很想,很想為他們做點什麼。或者,成為他們中的一份子……守護更多。”

季顏想了想,才側頭看她:“你是修行之人,順心而為就是。你隻是人,不是神。”

“是啊,我隻是人,不是神。”郭絮輕笑:“隻是今天看到他們又哭又笑的,有感而發罷了。真要我像他們……隻怕我也做不到。不說彆的,就他們的紀律,我大概就守不住。所以啊,我還是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隻是,還是想做點什麼。”

季顏轉頭,望著天花板。力所能及的事情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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