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瑪麗安, 你答應過我, 在我們得到確切的情報之前, 不會對威洛比表露你的情義的。”埃麗諾壓低聲音,卻顯得嚴肅而激動:“但看看你在乾什麼,你跟他相識不過短短幾天,居然要接受他的馬?”
他的一切, 包括他的性命都是她的。接受一匹馬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這樣的話是肯定不能說給埃麗諾聽的。
“是的,我答應過你,但是埃麗諾, 你的‘情報’什麼時候才能到達?你要求我在所謂的‘情報’到來之前完全控製自己的情感, 這太難為我了。那對我是莫大的傷害……還有,我還沒有接受他的馬。他隻是希望送而已。”
“你肯定已經有想要接受的念頭。”埃麗諾道:“你要知道,我們現在養不起馬。如果我們有一匹馬,就要蓋一個馬棚,還要有一位照顧馬的仆人……”
“我知道。”季顏道。“但想想, 如果能夠在曠野裡策馬奔騰, 該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情?”
“不, 我們隻會為生活費用而發愁。你將再沒有機會添置新的琴譜,新的衣服和帽子。牛肉將徹底從我們的菜單上消失……”
“我會拒絕他的。”季顏隻能作被說服狀, 點頭同意。
埃麗諾很憂愁:“但你們還是太親近了,巴頓所有人都知道, 你們兩人的關係非比一般的親密。”
季顏看著她:“埃麗諾, 你不能對我這麼嚴苛。我已經聽從了你的命令, 在與他交往中儘量克製自己的情感, 這已經足夠了。難道你要我跟他徹底斷絕來往,你才能高興?如果要做到那樣那可不容易,除非你將我關起來,或者將威洛比關起來。”
“不,我決不會那麼做。”如果可以,她到是很想那麼做:“我很抱歉,我隻是太擔心你。”
“我知道,所以我們有了約定。但我已經十八歲了,埃麗諾。而且在我與威洛比的交往中,我更清楚的認識到他是一個多麼熱情開朗,品格又是多麼高貴的一個人。他完全值得我的信任和傾慕,我認為你的約定完全是無理取鬨。”她直直的看著她:“說實話,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對威洛比這麼不信任。如果不是我們第一次認識他,我會以為他是不是曾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才讓你對他有如此大的偏見。”
“不,沒有,我保證。我跟你一樣,第一次認識他。好吧,好吧。我親愛的妹妹。還請再等等,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
“但願吧。”
事實上,她得到消息的速度確實不慢。在又一次,約翰爵士家舉行野餐會的時候,她就收到了她想要的消息,但消息的內容可一點都不讓她高興。
威洛比確實愛玩愛鬨,但目前為止,在沒有威廉斯小姐這個倒黴的小姐的配合下,他還沒有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至於前者,這個世上大多數年輕紳士都是一樣的。這完全不能證明他的品格有什麼問題,事實上恰恰相反,那隻能說明他足夠受歡迎。所有認識他的人家在舉辦宴會時,都喜歡邀請他。眾人對他讚不絕口,說他是一個熱情開朗的好小夥。他的槍法棒極了,他養的獵狗也是個好家夥……
季顏在她拿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也得到了消息。提供消息的人是威廉斯小姐。布蘭登上校是一位真正的紳士,他答應的事總能做到完美。但有些事情,總是很難瞞過真正的親近的人。尤其是這位親近的人,還非常關注他的一切。
“這不可能。”埃麗諾顯然不太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布蘭登既然已經確知了威洛比先生和瑪麗安訂婚的事實,又受埃麗諾的委托幫忙調查這位先生的生平種種,這種時候雖然為她的態度而吃驚,卻不得不為威洛比說些好話。“事實證明,他確實是一位值得托付的紳士。你對他的擔憂和懷疑,完全沒有必要。我希望你能對他的陳見稍微改觀一下,畢竟你是瑪麗安小姐的姐姐,她一定想得到你的祝福。”
“可……”埃麗諾依舊不相信。她覺得也許隻是因為本該倒黴受了騙的威廉斯小姐沒有按著原有的情節去倒黴,所以才讓人們未能發現威洛比的卑鄙以及無恥。但現在,她確實找不到任何證據來證明,那並不是一位可靠的人。
“埃麗諾。”季顏跟威廉斯小姐相攜而來,“你看起來不太好,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埃麗諾看向她,但視線更多的放在威廉斯小姐身上。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但很快她就為自已毫無理由的遷怒而羞愧,一個無辜女孩能夠擺脫她既定的悲慘命運,她應該為她高興。但如果代價是自己的妹妹被一個人渣所欺騙,重複她該有的悲慘,她又覺得自己的遷怒是有理有據的。
“不,沒什麼。”她勉強的笑道。
“也許你們姐妹需要一點自己的空間。”威廉斯小姐上前挽上布蘭登上校的胳膊,體貼的將人拉走。
“我猜,布蘭登上校給你帶來了你想要的消息。”待那兩人遠離,季顏才對埃麗諾道。
“是的。”埃麗諾心裡長長的歎了口氣,卻還是說了實話:“他的生平並沒有什麼值得我否定他的地方,但我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我並不怎麼喜歡他那個人。”
季顏“哦”了一聲:“那麼,請看在我的麵子上,至少給他應有的尊重。”
“我會儘力。”埃麗諾開始往好處想,也許她並不需要這麼緊張。劇情裡威絡比會拋棄瑪麗安,那麼她隻要等下去,他依舊還會這麼做。因為現在的瑪麗安跟原劇情裡的瑪麗安並沒什麼不同。她隻要靜靜的等到那一刻來臨,然後好好安慰失戀的妹妹就好了。
埃麗諾打定了主意,便開始全心全意的考慮起自己的事情。
現在她這裡也是一團混亂,她不明白,為什麼愛德華·費拉斯會突然找過來,並且大膽的向她表過他的愛慕。而布蘭登身邊卻有一個威廉斯小姐,像防賊一樣的防著她。而布蘭登卻喜歡著她的妹妹,他每次提到瑪麗安時那憂鬱的神態,無一不讓她為他難過……她的感情陷入一團亂麻之中。
她的目光抬高望向遠處,同樣受到約翰爵士熱情邀請而來的費拉斯先生正跟威洛比,以及約翰先生們一起玩遊戲。而布蘭登上校依舊被他的養女纏著,瑪麗安正向先生們的遊戲地方走去。她確信威洛比在這一刻是真的愛著瑪麗安的,因為他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的到來,並立刻離開紳士們向她走去。他的眼睛裡隻有她……
而她,卻不得不正好走過來的詹寧斯太太纏住,聽她的那些讓她自己開懷大笑,卻總讓彆人尷尬不已的玩笑話。
離巴頓莊園十二英裡的地方有一座惠特韋爾莊園,它被約翰爵士再三稱讚。且因為它的主人是布蘭登上校的姐夫,因此在他的再三慫恿下,布蘭登上校合他心意的邀請了眾人去惠特韋爾莊園遊玩。
出發的前一天晚上,一直在下雨。
所有人都要以為,這次的遊覽會臨時生變。但出乎意料的,第二天陽光驅散了陰雲,大家興高采烈極了。季顏坐上威絡比的敞蓬馬車,不待主人的帶領,第一個衝了出去。
隻是他們並沒有立刻就前往惠特韋爾莊園,而是轉道去了艾倫漢。
至從宮九代替了威絡比之後,他並不認為艾倫漢的房子有多了不起。也絕沒有帶季顏專門跑一趟,隻為了參觀一座房子的興趣。但為了劇情,他們不得不跑這一趟。
這裡與彆處的莊院並沒什麼不同,季顏的興致並不高。但為了接下來跟埃麗諾有話可說,她還是特彆注意了一下房間的布局,以及裝飾。
他們在那裡逗留了近半個小時,又讓車夫將馬車趕的飛起,最後成功的追上了前往惠特韋爾莊園的眾人。
但沒用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這半個小時去做了什麼。詹寧斯為此專門讓女仆問了他們的車夫,而一旦這位太太知道了,那就等於所有人都知道了。
這位熱心太過的太太甚至專門找到他們兩個,用一種得意的語氣道:“雖然你們詭計多端,我還是發現了你們的秘密,我知道你們上午去了哪裡。”
而埃麗諾也簡直不敢置信:“天啊,你跟史密斯太太毫不相識,卻在不受她邀請的情況下進了她的房子?天啊,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怎麼能做出如此失禮的事情來。”
“哦埃麗諾,威洛比盛情邀請,我怎麼能忍心讓他失望呢?而且我們都知道,他是有邀請客人前去參觀的資格的。”
“不,他沒有。至少現在還沒有,艾倫漢是屬於史密斯太太的,而他不過是一位接受那位好心太太資助的,遊手好閒的人而已。”
季顏的聲音開始變大:“我不想跟你爭論這種話題,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從一開始就對威洛比有著這樣的誤解。你甚至讓人調查他,當結果擺在你的麵前時,你又不願意相信。難道非要我像一樣,愛慕的人對我不理不睬你才覺得合你的心意?”
埃麗諾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瑪麗安,我沒有這麼想過。我當然希望你愛慕的人對你的心是跟你一樣的,但,但……威洛比先生做這件事,確實不怎麼合乎情理。現在所有人都議論你的不合時宜,這還不能讓你有所警覺嗎?”
“沒有。”季顏大聲道:“一件事合不合時宜固然有人們習慣的眼光作評價,但我很快樂。你妹妹的快樂,難道不能讓你體諒她一點麼?”
“……”埃麗諾看著顯然已經生氣的瑪麗安,一時也說不出話來了。
季顏則開始大肆的說著艾倫漢那幢房子的可心之處,房子很寬敞,家具很有格調,擺著的精美瓷器,甚至一扇窗戶一件窗簾,她都要興奮的說個不停。
直到埃麗諾無可奈何的放棄繼續說下去,她決定對這個活該失戀的妹妹徹底放手,再不管她了。她甚至想,讓她失戀吧,等她經受過一次愛人的背叛,徹底的傷了心之後,就會想到她曾說過的話,回來感激她的。
姐妹兩的話不了了之,而緊接著,威洛比適時的找了過來,並帶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當他們在一起時,總是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人。埃麗諾在一陣傷心之後,本是想去找布蘭登上校的,可她還沒能付諸行動,就被緊跟在威洛比身後的費拉斯先生纏上了。她既不能做出失禮的事情,那就隻能跟這個讓她頭疼的先生繼續聊下去。
“真是動人的時節啊!”詹寧斯太太跟她的女兒米德爾頓夫人道。可惜她的女兒對這一切都不感興趣,她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她的孩子們身上。
湖邊,瑪麗安挽著他的胳膊,他用另一隻手,悄悄的捏著她的手指。
這次的遊園聚會並不算成功,因為下午略晚一些的時候,威廉斯小姐生病了。她的養父作為這次聚會的主持人,他的心思完全在擔心威廉斯小姐身上。這讓其他人也不得不為她的健康而擔憂,並在醫生到來之後,很快的告辭。以免他們這些人在這裡,會打擾到這位可憐的小姐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