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庭深猶豫了會, 說了聲好。
他繞到另一邊上車, 兩人之間空了一個人的距離。
“到哪去?”
文庭深報了個地名。
司機掉頭繞路, 後座一片寂靜。
文庭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上車,明明他已經重新叫了司機, 隻要再等十幾分鐘, 就會有人來接他。
他理解不了當時的一時衝動, 現在反複回想,又覺得有些後悔。
明明已經沒什麼關係也不聯係, 單獨呆在一個密閉的環境裡都沒話說, 不尷尬嗎?
想這些東西的時候, 他完全沒把司機算在內。
為了緩解這種尷尬, 他主動找了點話題:“你來這是工作?”
“來彩排節目。”冉曦回答:“電視台明天的春節晚會,我要上去唱歌。”
他“哦”了一聲:“唱《無燼》嗎?”
“啊,你聽過?”冉曦看著她, 目光有些疑惑。
“我之前看見公司裡有人唱過。”文庭深說了個理由,一派雲淡風氣:“祝賀你,現在名氣很大了。”
“謝謝。”
話題就此終止,後座重新恢複安靜。
車內空調溫度打的有點高, 文庭深覺得有點熱, 他拽了拽領帶, 一扭頭, 發現旁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
她的頭隨著車輛行進一點一點, 在暗淡的燈光下都能看到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憊。
比上次看到好像又瘦了一點, 文庭深伸手虛比了下, 得出這個結論。
司機在路口轉彎,轉的有點快了,慣性帶著冉曦往車窗上撞去。
幾乎沒經過思考,文庭深立刻抬起身 ,手伸出去攔住,防止她撞到車窗上。
冉曦哼了一聲,頭在他手心裡蹭了蹭,迷迷糊糊的沒有醒。
文庭深心裡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又癢又麻的。他放輕了呼吸,脊背僵直,保持一個彆扭的姿勢許久沒動。直到雙腿有些發麻,他才恍惚回神,緩緩坐下,又小心的掰著冉曦的身體,一點點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所有的動作做完,旁邊的人都沒有醒來,文庭深這才吐出憋了許久的一口氣。
他側頭看著身側的女人,盯了許久,反思自己剛剛為什麼要這麼乾,想了很久,他得出一個結論——應該是源於那點自己都意識不到的處.女情結。
雖然有個並不浪漫的抬頭與半途而廢的結尾,但作為第一個與自己有過親密接觸的女人,不管在什麼時候,冉曦在他心中的位置都是有些特彆的,這種特彆無關於愛恨,而是“第一次”的代表。
路上沒什麼車,司機一路暢行到文庭深所住的酒店,車停下,司機壓低了聲音叫了一句。
他從後視鏡裡麵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對於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有了點猜測,但拿彆人工資的,什麼事能說什麼事要當作沒看到司機一清二楚,他說到了的時候甚至都沒轉頭,嚴格扮演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司機小弟形象。
“等一會。”文庭深小聲回道。
他看著靠在自己肩上,依舊熟睡的女人,覺得有些手足無措,拿不準到底要不要叫醒他。
為了不當一個高光電燈泡,司機很有眼色的下了車。車門打開,冷風吹進來,文庭深的腦子也像是被吹醒了,他托著冉曦的頭,小心翼翼地要扶正她的身體。
冉曦重新靠在椅背上熟睡,文庭深看了一眼,準備下車。剛踏出一隻腳他又覺得不放心,這麼睡,要是又一個慣性砸到頭了怎麼辦?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又重新轉回身,小聲叫她的名字,一連叫了好幾聲,冉曦在有轉醒的跡象。
她哼唧了兩聲,蹭了兩下,頭發因為睡覺弄亂,有一縷橫貫在臉上擋住了眼睛,文庭深看著有些彆扭,伸手想給她理一理,手剛碰過去,原本還在半睡半醒中掙紮的人突然睜開了眼。
文庭深僵住手,冉曦眨了眨眼,眼裡還帶著點困意,看著沒有完全清醒。
他順勢收回手,輕咳一聲:“我到地方了,你回去小心點。”
冉曦盯著他,好一會才點了點頭,緩緩坐起來:“我送送你?”
“不用,外麵冷。”文庭深跨出車外,準備關門,扶著車門時又想起來問了一句:“你最近……很忙嗎?”
冉曦說:“還好。”
其實是很忙,她在上升期,有無數的活動要跑。最忙的時候一天睡不了三個小時,但她覺得這麼說出來也沒什麼意思。
買慘也要挑對象,與關心你的人說會獲得心裡安慰,和不熟悉或者不關心的人說,就很沒意思了。
文庭深並不相信,她睡著時的疲憊做不了假,但對方都表示了不想多聊的態度,他也不好繼續緊追不舍,到最後也隻丟下句“要主意休息”,便關門進了酒店。
車門被關上,司機重新上來,卻沒有發動汽車。
他等了好幾分鐘,看後麵的人沒動靜,才出聲:“冉曦?”
“哦,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後座的人手捂著臉揉了揉,這才打開車門走下去,她走到前座,對司機說:“回家注意安全。”
“你也是,都過年了,能休息就休息一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