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不知道,前幾年有人在這趟火車上找鞋時被人推進軌道摔死了?”
“據說這件事發生後,經常有乘客半夜撞見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生,逮著人就問有沒有見過她的鞋。”空蕩冷清的車廂裡,睡不著的男大學生忽然湊近同伴,故意壓低聲音拉長語調,陰森淒婉,“你有沒有見過我的小白鞋......”
夜色森森,車廂內很昏暗,同行的女生覺得瘮得慌,“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男學生壞笑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嚇唬另一個穿白鞋的男生:“你穿的就是小白鞋,小心它一會兒來找你。”
這個男學生倒是不怕:“有本事就來,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鬼呢,希望是個豔鬼......”
他還沒說完,後方傳來小孩聲音,“子不語怪力亂神。”
幾人回頭望去,看到後麵坐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大人正在睡覺,說話的是一個小女孩,大概三四歲左右,身上穿著青色道袍,頭頂紮著個小揪揪,小孩長得唇紅齒白,眸眼烏潤,眼尾處還透著一絲緋紅,像是剛哭過。
“小朋友你是道士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小的道士,真可愛。”
“小朋友,你嚇哭了?這麼膽小?”
你全家才可愛,想當厲害天師的枝枝繃著小臉,抿著嘴唇盯著遊蕩在過道上的女鬼,“子夜過後勿議鬼怪,否則會倒大黴的。”
“哈哈哈,小朋友不要這麼迷信。”說最好是豔鬼的李東打量著說話一板一眼枝枝,覺得很有意思,忍不住逗逗她,“小朋友,大晚上你怎麼不睡覺?”
枝枝看著已經爬到李東腳邊、不停嚷嚷著找鞋的女鬼,有點不開心的蹙起眉頭,“太吵了。”
李東幾人麵麵相覷後尬笑一聲,大晚上不睡覺閒聊的的確是他們,也怪不得小孩不禮貌,“不好意思啊,吵到小朋友你了。”
被誤會了的枝枝沒有解釋,烏潤清澈的眼眸一直盯著扒拉著李東腳上小白鞋的凶狠女鬼:“你們不該招她的。”
“什麼?”李東困惑的撓了下腦袋,忽然覺得雙腿冰冷刺骨,像寒冬臘月鞋子裡浸了水一樣冰冷,他疑惑的看向空調,“怎麼忽然這麼冷?空調多少度?”
同伴們也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陰冷,“是不是空調壞了?喊乘服員過來問問什麼情況。”
“好。”李東想起身去喊人,但一轉頭就看到小道士擰著眉盯著自己腳邊,心底有些發毛:“你在看什麼?”
枝枝沒有隱瞞,“看她扒你的鞋。”
李東臉色瞬間慘白,同伴也覺得後背發麻:“......小朋友,你彆開玩笑。”
“我沒有。”枝枝板著小臉,指著纏著李東的女鬼,“她就在那兒。”
女鬼衝向枝枝齜牙咧嘴,威脅她不要多管閒事。
看著威脅自己的女鬼,原本心情就很差勁的枝枝更加不爽,本不想多管的她直接從包袱裡掏出一張符籙:“自己多大碼的腳心底沒數嗎?還威脅我?信不信我把這個丟你臉上了。”
欺軟怕硬的女鬼一看到符籙,嚇得直接消失不見,與此同時,纏繞在李東幾人身上的陰冷也逐漸消失:“空調又好了?真奇怪。”
同行膽小的女生小聲問著:“真有那種東西?”
“咱們可是大學生,彆這麼迷信。我看就是巧合,這節車廂沒人,空調溫度卻調得低,覺得冷也是正常?”戴眼鏡男生推了推眼鏡,覺得鬼這種事還是太扯了。
其他人想想也是,但隻有李東摸著冷颼颼的膝蓋心有餘悸,那種感覺太奇怪了,他忍不住看向這個酷拽酷拽的小孩,“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
枝枝嗯了一聲,“我拿符嚇跑她了。”
李東立即問:“那我能買一張嗎?”
不等枝枝回答,眼鏡男嗤之以鼻,“李東你還真信啊?小朋友你不要宣揚封建迷信哦,小心警察抓你去教育。”
笨蛋。
枝枝腹誹了一聲後收回視線,懶得理會幾人,這張符是師父給她的,她才不賣給他們呢。
想著已去世師父,枝枝眼尾又慢慢泛起淡淡的紅暈,她難受的吸了吸鼻子,心底默默的為師父念起超度經。
等念完幾遍才休息,休息好時已經是早上八點,火車剛好到站,乘客們收拾行李陸續下車。
“枝枝,我抱你出站?”送枝枝來京城的王泉簡單整理了下衣服,隨後朝枝枝伸出雙手。
“叔叔,我可以自己走。”枝枝不習慣和師父以外的人太過親近,她扶著椅子輕輕一跳就落在了地上,然後挎著師父親手給自己縫製的小包袱大步往外走,背脊挺直,青鬆如玉,在人流中格外顯目。
清晨的火車站熙熙攘攘,煙火氣很濃,乾淨整潔的街巷裡擺滿了小吃攤,隔得老遠都能聞到甜糯糯的香味。
“枝枝餓了吧?我們吃點早飯再去見你的家人。”王泉指著前麵的小吃攤,“你想吃什麼?”
枝枝仰著巴掌大的精致小臉張望了一圈,視線最後落在了不斷飄出麥香的包子攤兒上,小攤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看起來很舒服:“叔叔,吃饅頭。”
“好。”王泉買了點吃的讓枝枝先吃,自己則抽空去隔壁超市買包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