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母親啊,您受苦了......”
陸雲歸緩緩從太師椅中滑落跪在地上,耳邊似乎還回響著母親在他兒時哼唱的歌謠:
“寶寶睡,快長大,長大去把胡兒打......”
他蜷縮著身體,像擁著母親一般擁著這卷《素問》,恨不得將它揉進自己的骨肉裡。
素問,是母親的閨名。
此時站在門外的小藥童,聽著屋內陸雲歸沉重隱忍的哭聲,生怕有人靠近。
可往往越是怕什麼,就越會來什麼。
已經差人請了幾位太醫看診的謝貴妃,此時又讓貼身宮女紙鳶,帶著聖上禦賜的令牌到了太醫院。
見她身後是先前進宮的兩位太醫,均是一副驚弓之鳥模樣。
小藥童連忙小跑到紙鳶跟前,高聲問候著:“紙鳶姐姐!這麼晚了您怎麼又來了,更深露重的,彆凍著了才好!”
“哼!”紙鳶白了一眼麵前不起眼的小藥童,對於他的阿諛奉承並不領情,隻冷冷回複,“你們這還有彆的太醫?讓他進宮給我們貴妃娘娘醫病。”
“這......”
“這什麼這!還不叫人去!你們太醫院這般糊弄人,院使、院判隨聖駕去了哨鹿圍場也就罷了,怎麼當值的隻留了幾個吏目?連娘娘的脈象都切不出準,還敢說娘娘受了風寒和驚嚇!”
紙鳶說著又轉身狠狠剜了一眼身後的太醫:
“貴妃娘娘夜裡頭連繡鸞閣的門都沒出,怎麼受得風寒?又何來驚嚇!你們當真是吃了豹子膽了!敢這麼編排娘娘!”
兩位太醫慌忙跪地,隻說自己是醫術不佳,又素來不知謝貴妃體質如何,盲目醫病恐會適得其反,不如讓陸太醫再走一趟。
畢竟,謝貴妃剛剛失去的龍胎,一直都是陸雲歸保的。
紙鳶眼珠轉了一圈,心下開始琢磨。
自家娘娘小產那日,所有太醫連同穩婆都主張將龍胎打下,唯有陸雲歸一人,執意保胎。
後來查出真相後,滿宮的嬪妃隻當陸雲歸是個庸醫,不敢再宣他請脈。
她亦認為,這廝定是受了燕王妃指使,要害娘娘的命。
奈何自家娘娘小產後心思跳脫,總覺得這龍胎一事另有隱情,而這個陸雲歸必定知道些什麼內幕。
左右現在宮中沒有旁人,不如就趁機把他叫去問話。
腹誹多時,紙鳶點頭:“既然如此,就叫陸太醫隨我走一趟吧!”
她見這小藥童不識好歹杵在麵前一動不動,一把將其推開向前走去:“陸太醫呢!還不快出來!”
“紙鳶姐姐,你不能進去!”
小藥童登時嚇得麵色鐵青,連滾帶爬到她前頭攔住去路:“姐姐稍安勿躁,陸太醫在看醫案,我這就去傳。”
說著轉身,還未等敲門,便見麵前門扉猛地被人從內打開。
幾人忙提燈去照,隻見頭戴烏紗,身著七品文官青袍的陸雲歸,此時正立在兩扇門中央。
小藥童垂首行禮:“陸太醫,紙鳶姑娘她......”
陸雲歸蒼白的圓臉沉靜如水,雙眸布滿血絲,衣冠已整理端莊。
他看起來仍是一副溫良模樣,可整個人的氣場卻暗潮洶湧,向下的嘴角透著一絲淩厲的鋒芒。
“帶著藥箱,隨我進宮。”
“是。”,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