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伎
他說完,便聽見偏廳響起一陣劈裡啪啦的算珠聲響。
緊接著吏目報數:“謝、陸兩家,各賠償五千六百五十兩。”
“你說什麼?!”
謝懷彬忽然一拍桌麵,方幾上的茶盞被震翻,裡頭的茶水濺了陸雲禮滿身。
陸雲禮卻並不惱怒,擋住衙役遞過來的帕子,兩眼含笑看著對麵兩位王大人道:
“謝大人莫急,據本官調查,那日客雲來鬥八仙之人,除了陸、謝兩家,燕王和豫王殿下也在場。加之丹巴七部的瓏格郡主等人,這銀子誰出多少倒也好商量。”
聽到這話,謝懷彬自知在這件事上,謝家不是唯一被拉下水的,便也不再據理力爭。
況且,庶弟懷津販賣鹹布之事,父親謝弼早已向聖上坦白,如今不過是一個茶樓被砸,賠些銀兩也無妨。
“隻是花炮局爆炸,順天府的人卻是半點線索也沒查到。”
陸雲禮說著,漸漸將目光從二位王大人麵前移開,又將頭偏向謝懷彬:
“那批煙花是風家的人負責押運,剛到花炮局還沒跟禮部交接,就爆炸了。如果不是存儲不當,便是押送過程中出了岔子,又或者是煙花本身的問題。這方麵損失的銀子,隻能三方承擔。謝大人意下如何?”
這番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謝懷彬倒是沒什麼損失。
采買煙花是聖上的主意,押送煙花是風家出人。
至於存儲。
花炮局隸屬於工部小五廠,這就更沒謝家什麼事了。
他自是樂意,可工部尚書王毅全卻不是打碎了牙往肚裡咽的人。
眼看著那麼大的一口黑鍋要扣在自己頭上,哪管自家大哥王維全的拉拽,直接站起來怒喝:
“陸大人這話什麼意思?合著你把我們留下來,不是商量怎麼審案,是打定主意要潑我們一身臟水啊!你若拿不出證據,咱們就到禦前去分辨分辨!”
王毅全的底氣十足,陸雲禮早就料到。
工部采買開銷曆來走的都是朝廷的明賬,從頭到尾做得精細,戶部都挑不出錯來。
原本他也以為工部的賬是鐵板一塊,可當看到老五陸雲歸為定北侯嫡子李傲棠驗屍的劄記上,記載極樂神殿的東珠是硨磲偽造時,他才有的放矢。
“王大人若不明白,本官不妨說得直白些。”
陸雲禮雙手十指交叉,隨意放在膝蓋上:
“極樂神殿的東珠是硨磲的殼磨成,這硨磲隻產自朱崖海以南的海域。朝廷自靖德元年起實施海禁,除了少數戰船可以下海,隻有工部運輸木料的貨船,奉旨從朱崖海北上,經過運河重重關卡入京。可工部明明是去拉木料的,怎麼私自把這硨磲也拉了過來?還賣給了極樂神殿?”
王毅全氣得七竅生煙,這陸三兒憋了半天壞,原來是想在這找補!
他是查了神機營和兵部還不夠,想要查工部嗎?
做賊心虛之時便口不擇言:“你咬了半天!你們陸家!又能乾淨到哪去!”
說完便起身從主位前的檀木箱子裡,掏出厚厚的一摞狀紙,想要控訴陸家兄弟的大逆不道。
可翻來覆去卻見上頭寫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氣得額角青筋直跳,隻能回身瞪著陸雲禮:
“花炮局炸得蹊蹺!彆以為京城的人都是耳聾眼瞎!想讓工部給你們背鍋,你還要臉不要!”
“那王大人之見!什麼時候爆炸才不蹊蹺?”陸雲禮眼中含刀,“是在中秋宮宴上?還是太後的壽宴上?”
“你說什麼?!”王毅全忍無可忍,揚手將狀紙朝陸雲禮臉上甩去,“你!你含血噴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