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歸剛走到近前,就見昏暗的草棚裡,一個身材健碩的莊稼漢子滿頭大汗坐在草席上,抱著腫成冬瓜一般的小腿,呲牙咧嘴地喘著粗氣。
再看小腿上的血洞,泛著焦糊和膿血,便確定是銃傷。
他吩咐小藥童去取藥箱,便蹲在一旁給莊稼漢子檢查腿傷:“這是銃傷,傷到了骨頭,幸好不深。”
話音剛落,小藥童已取了剪刀烈酒,和藥粉出來。
陸雲歸沒有去看莊稼漢子的表情,抬手撕開他的褲管,又用烈酒沾濕棉帕:
“我現在要幫你把鉛彈取出來,不過沒有麻藥會很疼,你忍耐一下,再晚這條腿就廢了。”
莊稼漢子知道這是新來的庸醫。
本想罵兩句娘,可剛一張嘴,便覺得小腿被冰涼的棉帕覆住,隨即傳來的是一陣鑽心劇痛,接著咬住小藥童遞過來的木棍,就再未發出任何聲響。
陸雲歸下手利索,很快就將鉛彈從他小腿的骨肉裡剜出。一手按住不斷滲血的傷口,一手拿起藥粉止血。
待包紮完成,又起身拿烈酒淨手:
“你不要隨便起身,傷口不要沾水,待會兒需要喝一帖退熱的藥,過三個時辰我再幫你換藥。”
他說完,轉身便走。
身後的莊稼漢子看著被包紮好的小腿目瞪口呆。
可他就算再傻,此時也品出一個道理:這個太醫把自己當個人看。
而陸雲歸的所作所為,都被吏部尚書王維全看在眼裡。
他剛從院使郝大山的營帳外離開,正盤算著要怎麼把驅疫不利的罪名推給太醫院,便聽說陸雲歸正四處找人試藥,甚至把心思放在暴民的身上。
雖說不會立即扭轉局麵,可長久下去,總會有人吃了他的藥而痊愈。
若到那個時候再拉攏陸雲歸,為時晚矣。
王維全思忖片刻,便對手下官員發號施令:“帶幾個人去陸雲歸那,幫他給那些暴民熬藥!”
一旁的工部尚書王毅全,顯然沒有關注自家大哥說了什麼。
隻是看完王大夫人沈氏的書信後,便暴跳如雷:“這個死丫頭,反了天了!”
見王維全沒什麼反應,又不解問道:“大哥啊,你看完大嫂嫂的信,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呢?那六丫頭現在就敢跟大嫂嫂叫板,以後真嫁進了陸家,還能給王家人好臉色嗎?”
他說完,便又唉聲歎氣:“大哥你怎麼就答應陸三兒了呢?這下可壞了啊!”
“壞了?”
王維全一想起這個弟弟在刑部的一言一行,恨不得脫了皂靴扔他臉上,可如今人在城南,千言萬語也隻能化作一聲冷哼。
訓斥道:“那燕王要建新的府邸,榮貴人的陵寢也要修繕,還有丹巴七部和親,一堆事等著你去操辦。族裡的事,不用你瞎操心。”,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