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延梟倫送馮慕尋去了太醫院,又叫來了嫻貴妃宮裡的宮女,命宮女診治完畢後送她回宮。處理好這些,他就跟完成任務一樣馬上離開,馮慕尋還病怏怏的臥在榻上,他連道彆的機會都不給對方留,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落花軒。
“已經無事了,我對他們說慕尋失足掉進湖裡,她十分配合我,太醫們也沒有懷疑。”延梟倫把陳青歡的房間當自己家似的自在走進來,他正拍掉身上的落雪,沒人問他,他頭也不抬的報告著。
陳青歡往窗邊看去,外麵又下起小雪,小毛給他倒了杯熱茶,倆人還未跟他打招呼,他說完自己的開場白又走到床邊,仔細看看酣睡的雪狐,轉頭問道:“它怎麼樣?”
正關心著小佳,忽然又瞧見桌上剩餘的薑湯,立即又道:“怎麼不喝完,你有沒有受涼的感覺,要不要召太醫看看?”
一連三問讓陳青歡都忘了自己打算說什麼,她也不回答他的碎碎念,隨口道:“你不生我的氣?”親眼看見她做出這樣的事,正常人應該會感到失望和震驚才對,可梟倫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應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對,隻是當時,他看見青歡惹了麻煩,第一反應就是替她擺平。後來送馮慕尋去太醫院,一路上都在聽她淒慘啜泣,他心有不忍,打算回來後稍微責備一下青歡,結果一走進落花軒,看見熟悉的人,瞬間就忘了這茬。
明明他從未見過這樣荒唐的事,可放在青歡身上就顯得有理有據,十分自然。
陳青歡的語氣裡沒有責怪和生氣的意思,延梟倫卻沒來由心裡一緊,總覺得有什麼陷阱在等他,他也不敢亂說話,怕陳青歡還在氣頭上,遷怒於自己,於是接過熱茶後默默喝起來,一杯茶喝出了一壺酒的時間。
陳青歡沒發覺他的心思,以為他冷著了,給暖爐裡添了幾塊炭,她蹲著看黑色的炭被炙熱一點點侵蝕,直到熱氣把她臉燒得有些痛了她才走開。
“馮小姐沒事吧。”關心人的一句話,被她說得冷冰冰的。
氣氛被升高的溫度暖得緩和下來,“今晚是我衝動了,謝謝你替我善後。”其實就算延梟倫不出現,她也有辦法擺平馮慕尋,和她對馮慕尋說的一樣,隻要她搬出敖寧夏聯姻的事來,馮慕尋還敢多嘴什麼。
延梟倫咳嗽一聲,終於放下空空的茶杯,“你還在生她的氣嗎?”他小心翼翼的問,順便觀察對方的臉色,完全忘記自己準備教育她來著。
陳青歡知道小佳安好的時候就消氣了,隻不過想到馮慕尋這個人還是一陣隔應,她不想再提起這件事,乾脆轉移話題,“看見你,我再生氣也消氣了,今夜辛苦你了,明天一早你還要趕路,早些回去休息吧。”
提到正事,延梟倫嗯了聲後點點頭,小毛為他添滿茶,“三殿下走得這麼急嗎,明天可是初一啊。”
“是走得急了些,不過救災之事刻不容緩,我去的越早,就能讓越少的人受苦。”說起正事他毫不含糊,小毛聞言緘默,似乎想說什麼卻沒開口。
“萬雲的情況肯定很複雜,到時候遇見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虛心向大臣們請教,你要是不急,寫信給我問問我也行。”
延梟倫笑了,“我和大臣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你就這麼自信自己能解決啊。”
陳青歡當然,沒自信。
“也不想想今晚是誰幫了你。”她故意這麼說,延梟倫一定會傾儘全力解決所有難題,肯定能成功的處理好所有事。
延梟倫哼哼兩聲,其實是不好意思接話,小毛給他拿了一把傘擋雪,他接過傘走到門口。
陳青歡起身相送,“祝你一路順風。”
“你明早不來送送我嗎?”
“太早了,起不來。”
“……好。”延梟倫推門而出,“我儘量早些回來。”
陳青歡倚在門邊,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好,等你回來。”
撐開傘,延梟倫隻留下一個背影,紅色的大門緩緩合上,一縷清光被擋在門外,熱鬨的夜,此刻歸於平淡。
另一邊,馮慕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到了嫻貴妃的宮裡,在床上燒了整整三天,臉色忽紅忽白,乾嘔不止。太醫說,正常的發熱風寒,用了藥不出兩天就能好,隻是因為馮小姐受了驚嚇才導致病情如此嚴重。
在嫻貴妃的關懷備至下,第四天,她總算退了燒可以下床走動走動。
原本瘦弱的身體更顯孱弱,馮慕尋走起路來像踩在棉花上,可昏沉的感覺卻阻礙不了她內心的嫉妒與不甘,怒火席卷而來,她混濁的眼裡翻騰著算計與複仇。
她想到自己那日放在錦盒裡的信,那是一封密函,裡麵寫著陳青歡的真實身世,原本她打算找個合適的時候匿名送給皇上,現在不用等了,對她來說,簡直沒有比當下更合適的時間。她要陳青歡嘗一嘗比自己痛苦十倍百倍的滋味,要她死無葬身之地,倫哥哥也走了,她倒要看宮裡還有誰能護著她。
想到延梟倫,心裡又是一陣酸痛難忍,沒想到倫哥哥在親眼看見這麼幻滅的場景後,居然是選擇視而不見?不知道這樣荒唐的事情,他還能接受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