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十幾個人臉上的表情略有差彆,但眼神仿佛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陰沉沉地看著張洋。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鼻尖縈繞著令人作嘔的濃重油漆味,刺激著感官。
張洋臉色發白。
他緩了緩,僵硬地捋起袖子,心想,輸人不輸陣。
張洋咬緊牙關,提高音量,氣勢十足地質問瘦竹竿:“他媽的不是你把我關進去的麼?!”
他的聲音很啞,此刻扯著嗓子說話像是破舊風箱,粗礪中夾著絲尖利。
聞言,瘦竹竿臉上逐漸多了絲笑意,像是欣賞鬨劇,他又變成之前嬉皮笑臉的嘴臉:“誰把你關進去了啊。”
“你不要冤枉好人啊,我無緣無故關你做什麼?”
其他人紛紛附和著點頭出聲:“是啊,他乾嘛要關你?”
“你們吵架了嗎?”
“沒有吵架啊,不好好的麼。”
“你不會自己亂走被關在裡麵了吧?”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裡話外都是向著瘦竹竿。
“他媽的明明就是你早上……”張洋的聲音越來越低,沒有說出後半句話。
不管他說什麼都沒用。
一班學生顯然是一夥的。
張洋拿緊鏟刀,喘著粗氣,平複心情。
所有人都在看張洋,看著他臉上的怒氣漸漸消失,似乎是明白過來了,他們不以為然,笑嘻嘻地說
“下次注意點啊,轉學生。”
“我們就是好心來救你的,不然你說不定還得再被關個幾天呢。”
“是啊是啊,不謝謝我們算了,怎麼還汙蔑人呐。”
“大人不記小人過。”
…………
溫輕眼睫顫了顫,餘光瞥見一旁的傅然修。
他站在體育館門口,背著光,半邊臉被陰影籠罩著,另一半眉眼冷漠,不帶任何情緒,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傅然修沒有和其他人附和瘦竹竿,也沒有製止他們,隻是靜靜地看著,像是漠不關心,又像是默許發生這種事情。
溫輕抿著唇,下意識地掐緊掌心。
“你們這群學生怎麼進去了?!”
忽地,門口走過一個穿著保安服的男人,他對著眾人喊道:“趕緊出來。”
見是保安,一班學生沒什麼說什麼,也沒做什麼,忙不迭地往外走。
溫輕連忙走到張洋身旁,輕聲問:“沒事吧?”
張洋呼出一口氣,整個人瞬間鬆懈下來,神情萎靡,啞著嗓子說:“沒什麼事,就是有點頭疼,聞了半天的油漆味。”
見溫輕要扶自己,他扯起嘴角,擠出一個笑容:“我還走得動,這身肌肉不是白長的。”
溫輕點點頭,抬眼看向體育館外的人。
保安站在一眾學生麵前,皺眉嗬斥:“這兩天體育館停工了,你們老師沒有說過嗎?”
“萬一在裡麵出事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責任誰擔的起!”
瘦竹竿鯉連忙道歉:“對不起叔叔。”
他抱歉地對保安說:“我們來找人的。”
“有個同學不小心走進去了。”
其他學生也連忙說:“叔叔我們沒事。”
“叔叔我們以後會注意的。”
“下次不會了。”
…………
眾人左一句叔叔又一聲對不起,保安神情鬆動,歎了口氣,擺擺手說:“行了行了,趕緊去上課。”
“謝謝叔叔。”
“叔叔再見。”
道謝後,他們打打鬨鬨地走向操場。
溫輕眨了眨眼,心想,有禮貌、主動承認錯誤、活潑開朗,麵對彆人的時候,一班的這些學生倒像是真正的優等生。
保安看了眼慢慢走出體育館的溫輕等人,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張洋一屁股坐到門口的台階上,大口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對溫輕等人說:“是王峰那家夥把我騙到這兒的。”
“就是剛才開門的那個瘦子,”他頓了頓,詳細地說起事情發生經過,“早上換完校服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他了,他說第一節課換成體育課了,要去體育館。”
“我沒多想,跟著他到了體育館,等他打開門看見裡麵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才反應過來被騙了。”
“慢了一步,他已經把門鎖上了。”
張洋舔了舔乾澀起皮的嘴巴,繼續說:“然後叫破喉嚨都沒人聽見。”
“我他媽的算是明白了,這幫龜孫從昨天開始就琢磨著搞我了,所以一個個眼神都那副德行。”
“你們的室友怎麼樣?”張洋問完,又補充了一句,“剛才那些人的眼神你們看見了吧,我現在是覺得整個班都不對勁。”
“我的室友,”許媛遲疑地開口,“昨天她們還挺正常的,帶我去食堂吃飯。”
“今天早上就開始作弄我了。”
說完,她看向陳靜。
“我也一樣,昨天沒事,”陳靜想了想,臉色難看起來,“今天早上我的牙刷找不到了,她們給了我一根新的,有點怪味……我當時沒有沒多想。”
張洋低聲咒罵了句,看向溫輕和江言。
江言搖頭:“我沒和她們接觸,最後一個回寢室睡覺,第一個起床。”
溫輕實話實說:“我的室友是班長,他沒對我做什麼,回寢室就看書。”
聽到這話,江言挑了挑眉,偏過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溫輕昳麗的眉眼。
溫輕垂下眼,又想到了宋玄。
宋玄也是他的室友來著......
溫輕開口道:“還有一個室友不住校,他、他也算稍微欺負我了。”
說著,他想起來昨天黃毛的話,連忙說:“我昨天聽見有人問我室友,時候到了嗎。”
張洋疑惑:“什麼時候到了嗎?”
“我不知道,他們沒有說,”溫輕抿唇,分析道,“照今天的事情看來,他他們會不會在等欺負我們的時候?”
昨天自我介紹時的學生們的眼神,現在想想像是在挑選獵物,準備動手。
比起男生,女生更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