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府的人也不以為甚,畢竟是南氏宮中掌事之宮女,等閒照顧和體麵還是有的,何況如今天子態度不滿,隻怕不僅僅是對著南氏突然薨逝不滿,還對著內務府如何管理宮務,無法做到及時稟告南氏身體情況,也有些不悅了。
內務府大臣不是一位,而是一群,大部分的內務府大臣跟隨聖駕到熱河去了,留守的幾個大臣一合計,又和禦前侍衛打了聲招呼,於是預備著先這麼稟告過去的稿子裡,將責任都推給了那幾個巡夜的倒黴鬼,官吏們的說話藝術極高,寫奏折的手段也高超,雖然沒有直接推卸責任,但的確是將南氏之死,說成因為巡夜的太監侍衛未曾及時發現翊坤宮之異狀,也未及時通傳,故此有此事兒驟爾迅生。
皇帝的回複隻有三個字:“知道了。”於是這幾個被關起來一日一夜的倒黴鬼命運就此被改變,兩個侍衛被趕出宮去,當九門提督府的護軍,兩個太監也去了積薪司在香山的燒炭處燒炭,當然內務府大臣們也還是有些數的,不至於說為了南氏薨逝的事兒鬨出什麼大責罰來,責罰越發,自己身上的掛落就越多,這樣稍微懲戒一二,也就是了。
那個被稱之為三哥的侍衛富祥在莫名其妙被關了兩日後放了出來,得知自己雖然沒丟了差事,但是沒想到居然好不容易進了紫禁城,這一下子受了無妄之災又被踢了出去,領了處分之後鬱悶的拿起鋪蓋卷,想著這紫禁城裡頭的差事兒累了些,可到底是體麵的,原本俸祿還算不錯,沒想到這一下子又被趕出去了。
富祥冒著傾盆大雨回家,他原本就極為鬱悶,沒想到回到家裡的時候聽到妻子玉芬的哭訴,一下子更加的鬱悶了。
“爺!”妻子玉芬滿臉淚痕,不複往日裡頭的端莊穩重,撲在了富祥身前,緊緊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前個夜裡頭雷公打雷要下雨的時候,大姑跑出去收拾東西,我這有了身子,行動不開,沒拉住,她也說不妨事,可不知道怎麼,卻不曾想被雷劈中了身子,”玉芬差一點就嚎啕大哭了,“眼下都昏了兩天兩夜了!”
富祥聽到這消息,忍不住連連跺腳,“哎!哎!這叫什麼事兒呢!這屋漏偏逢連夜雨了!”
永盛三十一年對於富祥來說,真是一個流年不利犯太歲的年份,他丟下鋪蓋卷,急匆匆的到後頭屋裡頭去瞧自己大女兒,卻不知道,這富家,哦,按照虎衛軍正紅旗的老姓來說,應該是元爾季吉特家,天翻地覆的變化,才是真正開始。
現在的苦難,不過是第一步罷了,僅僅是四九城裡頭初春使節菜販子們沿著胡同叫賣的第一茬新出的新鮮韭菜,不算什麼正經下酒菜,過了時令,這就算不得什麼好東西了,還有更不一樣的東西在後頭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