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護軍人家重臉麵,重禮數,這不知道算陋習還是優良傳統,等閒不和外頭的人喊冤抱屈的,所以不可能存在著求了一次人,又求彆人一次,這樣蹬鼻子上臉一點顏麵都沒有的事情,金秀有些無語,她是有些不能理解的,“這有什麼呢?如今阿瑪要派這麼壞的差事兒,若是躲過去了,隻怕是萬事太平了,何必為了這個麵子而說的如此難呢。”
“大妞你說的不錯,可咱們也不能都是求著人家,”玉芬納著鞋底,搖搖頭,“前頭你阿瑪得了那個差事兒,也想著要拿些東西去謝人家,奈何送到人家府裡頭,人家也不願意收,反而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一頓,這樣的客氣,叫咱們如何再去求人家,那豈不是也沒有眼力價了嗎?”
這倒也是的,金秀點點頭,而且這世交,也還是要看人的,而且聽著母親說這個世交的納蘭家,如今當家的老爺也隻是賦閒在家,並沒有當差,官場上有句話說人走茶涼,不當差沒有職權,隻怕很多事情上很難說的上話,這又是一條走不通的路,金秀苦惱的撓了撓額角,玉芬還絮絮叨叨的說道,“你阿瑪又是一個麵嫩的人,上門過幾次,回來就是搖頭,我問他什麼事兒,他隻是說人家門檻高的很,咱們隻怕是搭不上話兒,三節兩慶去拜訪也是見不到人的,無非就是喝杯茶出來了,人家門第高,等閒東西咱們也拿不出手呀,所以這些年你阿瑪倒是也去的少了。”
母女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二妞又跑了進來,手上都是炭灰,“奶奶,大姐,外頭來了人!了不得,好像是……”
“好像是要債的!”
玉芬雖然發愁,但也不是特彆的驚訝,“今天是八月十四,原本就是要債的時候了,”護軍之人,開國到現在,鐵杆兒莊稼雖然依然存在,可是逐漸有點歉收了,分量不足,成色不高,這和護軍人丁繁衍多起來,而國家的財政物力又沒有多餘的增加投入是有關係的。所以護軍人家的賒欠已成了一種製度,說起來,誰家都是這樣了。賣燒餅的、賣炭的、倒水的都在我們的,和許多人家的門垛子上畫上白道道,五道兒一組,頗象雞爪子,一道表示十文錢。
一家子先吃先用,錢糧俸祿到手,按照雞爪子多少還錢,寅吃卯糧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是一種因為之前奢侈過而現在迫於經濟壓力而收縮的過日子辦法。母親玉芬是會過日子的人,她隻許賣燒餅的、賣炭的、倒水的在我們門外畫白道道,這些是生活必需品,少不了,隻能是用著去,而絕對不許和賣酥糖的,賣糖葫蘆的,賣胭脂水粉的這些尋常家裡頭的人都覺得是奢侈品等等發生“雞爪子”關係。“還好我預備著了一些,”玉芬從炕桌下頭拿了一個小木盒子出來,告訴二妞,“你和姐姐出去,若是有過來的,一個個的好生招待進屋裡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