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外的雪花越下越大,這樣的冷天,圍爐說話,就不能夠沒有彆的東西來點綴了,二妞早就拿了十來個栗子來,放在炭盆翹出來的邊緣上,又用火鉗夾了幾個芋頭出來,小心的放在火盆下頭積灰的鏤空處,這樣又讓芋頭可以加溫熟起來,又不至於因為放在火炭之中讓芋頭烤焦了,也是這樣的窮苦出身,二妞做起這些事兒來一點也不馬虎。
圍爐談話,又有栗子芋頭清香,饒是劣質的茶葉,幾個人也是喝的津津有味,玉芬盤膝坐在炕上低著頭做針線活,偶爾看金秀這邊和善保說話,二妞依偎在金秀的懷裡,看著火盆,眼中倒影出火焰的光芒,亮晶晶的。
說起了鹹安宮官學的見聞,金秀於是就問,“我聽說富察家,就是傅恒大人的幾位少爺也在官學裡頭讀書,可是真的?”
“是,傅中堂的第三子福康安、第四子福長安,都在鹹安宮讀書,不過他們不常來,隻是老師們說經書的時候,才會來聽一聽,”善保溫柔笑道,“他們真真是天潢貴胄,不和我們一樣的。自然也不差這鹹安宮的前程,隻是為了日後當差的時候懂些規矩,知道道理罷了。”
也不見得多少優秀……金秀是覺得所謂的天潢貴胄和自己個差距不大,都是人,沒什麼區彆,“致齋你何須妄自菲薄?他們所仰仗的,無非是家世淵源,隻是有個好爹罷了。”
“當然了,他們也是一時俊才,正經兒這是毫無疑問的,但你也是呀,”金秀拿起蓋碗給善保續了一杯熱茶,“你隻欠一個最好的契機,如今鹹安宮裡頭讀書了,自然就是你最好的機緣了,你說獨善其身我覺得還成,但我覺得,你應該更要多聯絡旁人才好。”
“金姑娘你的意思是?”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達練即文章,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如今這個世道,我說句不客氣的話,學做人,學和人彆人打交道,這可比四書五經重要多了,”金秀慢慢的說道,“怎麼樣說話讓彆人如沐春風,怎麼樣求彆人辦事兒不留痕跡又讓他心領神會,如何統率下屬,如何聯絡同僚,如何應承上司,這些才是致齋最應該學的。”
“福康安那些人,顯然也隻是看中了鹹安宮的經書,除了這些課之外,他們每日要禦前當差,還要各部幫襯吧?所以他們將來入仕,隻要不太差,都能夠封侯拜相,一當然是賴父祖蔭庇,第二,就是他們很早就知道了如何在衙門裡頭做事,小吏們等閒的把戲都瞞不了他們,比起那些苦讀詩書考上科舉除卻四書五經外一概不知道經濟之學的讀書人們,可是要精明多了,不管是在地方上還是在六部,都比這些人要強。”
這就是世家子弟的優勢,官二代在這個時代是值得提倡並且是推崇的,畢竟從來都是說龍生龍,鳳生鳳,虎父無犬子的那一套來的,關係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處理事務的能力,在官場上是不是能夠獨當一麵亦或者是順順利利的管好手裡頭的事兒,這才是更重要的。
金秀說這些話,善保聽了猛點頭,“你說的極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達練即文章。可謂是至理名言!”
“你既然不願意去拉幫結派的,但還是要多聯係學生師長先生們才好,”金秀笑道,“做官,不是孤家寡人能做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