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嗬嗬,”舒妃失笑,“世間萬物,猶如泡影,來得絢爛,去的也快,我誕下皇十子,才兩歲多卻夭折了,萬歲爺太失望了,他失望到再也不來看我了,再也不來和我討論詩詞歌賦了,也不再寵信我了,這原本東西六宮最熱鬨的永壽宮,就真的和冷宮沒什麼區彆了。”
舒妃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麼一通,末了才對凝思不語的金秀說道,“哎,倒是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麼久,又要讓你聽這些,可真是不該,金姑娘,你說不入宮是對的,雖然是女人家,卻也應該自己個能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不管是做什麼,都應該有自己的個依靠,我就不成了,這宮裡頭,萬歲爺已經忘了我,膝下又沒有子嗣,隻怕是什麼都難了。”
“這一輩子就是如此了。”舒妃幽幽說道,“你還年輕,的確該選自己個想過的日子。”
“是,”金秀在這一刻,才覺得舒妃這個人算是不錯,說的話深入人心,“娘娘說的極是,任何時候,都該有自己的依靠,最好不必找彆人。”
“不找彆人,這個卻是難了,”舒妃笑道,“咱們姑娘家,日後總是要嫁人的,夫君就是這輩子的依靠,日後的子嗣更是依靠。”
“娘娘說的是,”金秀承認舒妃的話有道理,但不認為她的話全部有道理,不過深夜了,也不是爭辯討論的好時機,“夜深了,娘娘早些安置罷。”
舒妃於是不再言語,閉目入睡,外頭的北風一陣陣的刮起來,催在窗欞之中的縫隙,發出了嗚咽之聲,金秀低著頭看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抬起頭揉了揉酸脹的脖子,見到舒妃睡得還頗為安穩,這時候金秀也覺得有些困了,於是在舒妃床前,靠著那個小毯子坐了下來,宮裡頭值夜都是不能睡得,隻能是坐著打個盹,但金秀可不顧及這個,理了理枕頭,蜷縮著躺下就閉眼睡覺了。
殿內的火龍燒的暖和,饒是沒有被子蓋,也覺得很是舒服,金秀才躺下沒多久,隻覺得恍惚間有聽到細碎的聲音,金秀原本有些不耐煩,轉了個身,突然之間一個激靈,這才想到,難道是舒妃又做噩夢了?
她忙起來,借著昏黃的燈光看著床榻之上的舒妃,果然見到舒妃眉心微皺,腦袋微微發顫左右輕微搖擺,雙唇咬得緊緊的,“不,不,皇後,你要說什麼?”
金秀這會子是可一點睡意都沒了,舒妃真的是在做噩夢?又夢到南氏了?
這也太誇張了吧……
金秀有些不敢置信,又聽到舒妃頭腦震動的更快了,“您要說什麼呢!”舒妃的語氣又快又急,“您這天天來找我,到底要說什麼呢!”
金秀隻覺得自己在她邊上聽得這些話,不免毛骨悚然,南氏到底要糾纏上了舒妃什麼?怎麼夜夜來找她?不,這不對勁,難道世間真的有鬼魂嗎?
聽彆人夢話,就是這樣,聽著越聽越害怕,金秀想著不對勁,於是想要把舒妃露在外麵的雙手給放回到被子裡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