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告訴我說,”永基轉過頭來,笑道,“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裡。若是沒有勇氣和力量衝破現在,那麼將來也不會有多少出息。”
“這兩句詩……”納蘭永寧微微一驚,又暗暗咀嚼,“可真是妙啊!奇妙之極!”
永基和納蘭永寧相視一笑,兩個人很明顯都知道了是誰說的,“我這會子才到,就聽到納蘭大人高升的事兒,還未曾恭喜過你。”
“這個位置宛如火爐,坐的叫人滿頭大汗,何來恭喜之有呢?”納蘭永寧皺眉歎氣道,“如今這千頭萬緒我還不知道從何說起,可大軍又要開拔了,我存心想著用一些自己個的人,可偏生也沒帶什麼人出來!”
納蘭永寧的這個機會來的猝不及防,他自己個都嚇了一大跳,雲南地方官員因為屢次戰敗的緣故,受牽連甚多,原本就沒人願意來雲南,福康安既然答應了納蘭永寧,就和父親說了一次,傅恒本來就缺人使用,又知道納蘭永寧絕不是昏庸之輩,可以驅使,於是也給兒子這個人情,畢竟福康安日後也要出仕,這人際關係都是要他自己個再打點打點的,雖然富察家有家族的關係網在,但福康安有自己個的關係,如此也是最好。
納蘭永寧資曆是有了,卻久彆官場多年,也不宜是驟然拔擢高位,一來會惹人非議,二來傅恒也怕耽誤事兒,怕納蘭永寧不堪重用,耽誤了征緬的大事兒,傅恒愛惜羽毛,願意用夾帶裡的人,但他更希望成功。
所以給納蘭永寧選了一個雲南左參政的差事兒,大玄朝地方上的規矩,除卻相鄰幾省有總督統攝,比如雲南貴州兩省就由“雲貴總督”來統攝一切軍政事務,這個是《大玄會典》裡頭規定清楚的。除了總督之外,從前人頭大炎興起的巡撫,逐漸取代了布政使成為一省的首腦,布政使退居次席,成為管理一省的民政官,原本手裡頭還有些的兵權被總督、巡撫和提督總兵給剝奪了,隻剩下管理民政的權利,就這個權利還被不斷的給巡撫侵占去。
布政使尚且如此,作為布政使佐貳之官的參政,更是權力小到不行了,用一個這個時代通俗的比喻,左參政就好像是不入常委還分管衛生的高官……地位是挺高的了,接下去進可擔任布政使,退可入京擔任部院的堂官,但是手裡頭的權柄麼……大概就是到處給名勝古跡題題字,或者是去各處學堂看看,嘉獎下願意讀書學習的士子們,後麵這一項還要注意尺度和次數,若是經常去學堂,這是會讓學政不高興的,會讓他覺得參政冒犯了自己的權力。
納蘭永寧原本不願來此清寒之地,奈何答應了金秀,又因為的確是機會難得,存了過來消磨日子的心思到了雲南,可千萬沒想到,雲南巡撫鄂寧,參讚大臣、雲南布政使舒赫德,先行到了雲南摸排清楚緬甸和雲南邊陲的形勢之後,聯合上奏,說征緬有五難。一是辦馬難,按滿兵一萬、漢兵三萬出兵規模算,戰馬、馭馬需十萬匹,急切難辦。二是辦糧難,按四萬兵、十萬馬算,單十個月就需糧42萬石,全省倉糧也不過三十五萬石,缺口很大。三是行軍難,從內地永昌到邊境就路難走,邊外地形更差。四是轉運難,單從永昌運糧到邊境,按三夫運米一石算,就需百餘萬人次,而如果到了邊外,內地人不願意出邊,人煙稀少,雇夫幾乎不可能。五是氣候難,水土不適,曆次戰事病故或因病失去戰鬥力者比戰場死傷還多。兩人最後結論就是,對緬甸戰事勝算不大,不如設法招致緬甸投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