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又是要飄雪的樣子,才不到四五點的時辰,天色就已經儘數黑了,兩個嬤嬤穿著兜帽出了元家的大門,見到天色如此,哎喲了一聲,“可要趕緊的了!”一個矮胖的嬤嬤對著另外一個高個嬤嬤說道,“這天色,萬一宮門提早下鑰就不好了。”
“是了,”高個嬤嬤對著送出來的中年婦人點點頭,“桂大奶奶!勞煩你送了,且不必再送,您回去照顧福晉就是。”
中年婦人穿著一襲鵝黃色的大衫,外頭罩著狐狸皮的出毛坎肩,吊梢眉,三角眼,下巴倒是尖尖的,神色有些刻薄的樣子,赫然是桂大奶奶,桂大奶奶點點頭,笑道,麵對宮裡頭出來的嬤嬤,她的臉上倒是少一些尖酸刻薄,“是。”
“您也不必什麼事兒都自己個辦,”那個嬤嬤看著是好心人,對著桂大奶奶說道,“我瞧著您家也規矩太嚴格了些,怎麼什麼事兒都您伺候著福晉呢?外頭的人,就一個在門外的福晉表哥使喚,其餘的家裡人都住在彆的地方了,您多辛苦呀,依我看,還是請幾個人伺候著才好呢。”
桂大奶奶恨得牙癢癢的,但又不好意思發作,隻能強笑,“您說的極是,等過了年,我就找幾個丫頭來伺候著。”
嬤嬤們上車離開了,桂大奶奶呆站在門口,不知道發了什麼呆,正預備轉身回去的時候,巷子口的陰暗角落處響起了一個聲音,“姑爸!姑爸!”
桂大奶奶一個機靈,哆嗦了下身子,轉過頭來,有些吃驚的望著巷子口,不敢置信的問,“是誰?”
從黑暗之中走出來了一個穿著男士衣裳,頭戴六合帽,身上還背著一個包裹的人,她朝著桂大奶奶古怪的行了一個姑娘家行的蹲膝禮,“姑爸!你不認識我了嗎?”
桂大奶奶一哆嗦,忙把金秀拉進了門,左右看了看,沒有見到其餘的人,又連忙把門給緊閉了,“你這死丫頭,總算是回來了!”她壓低了聲音,惡狠狠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頭回不來了!”
“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怎麼會死,我可是長命百歲的人,”金秀的臉上風塵仆仆,又因為是長途跋涉舟車勞頓,臉上又黑又瘦,活脫脫一個緬甸土人小青年的模樣,“我不是如約趕回來了?年前就到,眼下剛剛好就是時候。”
不說這個還可,說起了這個,桂大奶奶怒目而視金秀,三角眼睜得大大的,“你還好意思說這個!你自己個拍拍屁股出去玩樂,倒是讓我在家裡頭擔驚受怕的!”
“這話是怎麼說的?”金秀奇道,“我隻要在家學規矩就是,不出門,不被人瞧見就是了,怎麼姑爸你還這樣的怕?”
桂大奶奶怕左右聽到動靜,忙擺擺手,把金秀拉入了自己的房間,“你給我死進去一瞧,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