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大奶奶探頭探腦,見到是富祥,“你就在外頭候著,馬上就好了!”過了一會,宮女們端了銅盆出來,玉芬懷裡頭抱著保柱——他到底還小,不受男子的界限,拉著二妞出來了,桂大奶奶也跟著出來,一家子都在這裡等著,不一會門外的儀仗又預備妥當,利農掏了一個懷表出來,看到時間將將夠,於是催促宮女,“該是上車的時候了!”
宮女進去稟告,章嬤嬤正在端詳金秀的妝容,見到四下妥當,於是點點頭,“吉時已到,可以出發了。”
兩位嬤嬤扶著金秀起身,出了門來,富祥從未見過金秀如此穿著,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仔細看,隻見到金秀穿著一身鸞鳳和鳴五團補服,外頭罩著一件雙龍戲珠朝褂,頭戴紅絨金鳳朝冠,額頭上帶著紅寶石的抹額,雙耳穿著六鉗南珠耳環,臉上白膩一片,朱唇如雪,胸前,兩臂,後心,都掛著各式各樣的朝珠,雙手套著金燦燦長長的護甲,腳下穿著花盆底的高跟鞋,行若扶柳,身姿挺拔,臉上沉靜,不威而和。
這一番打扮,就是宮裡頭正經福晉的樣子了!桂大奶奶有些唏噓,見到金秀這樣穿戴,不免又想到了以前的事兒,而二妞瞪大了眼睛,看著姐姐那身上華麗的衣裳,一時間驚呆了。
玉芬抱住了正在酣睡的保柱,把自己的臉頰靠近了保柱,眼卻看著金秀,無聲無息的流著淚,富祥隻是目瞪口呆,如此的一家子也真是奇妙,情緒各自不一樣。
金秀瞧見了一家子站在院中等著自己,不知道為何,雖然她素日裡頭開朗,可這會子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章嬤嬤咳嗽一聲,“福晉還是注意著,等會入宮了,臉上的妝,可不能花了。”
按照禮數這個時候,金秀就該拜彆家人了,先是家人朝著金秀請安問好,因為此時的金秀已經是宮內人了,金秀雖然十分不願,也隻能是僵直著受了禮數。
兩側扶著金秀的嬤嬤代為還禮,隨即章嬤嬤吩咐金秀,“福晉,您該行謝恩禮了。”
這謝恩不是指的謝君上之恩,而是謝父母養育之恩,嬤嬤們扶著金秀,跪在了那草席上,金秀朝著富祥和玉芬深深跪下,叩拜三次,隨即起身,出了門去。
這一去或許想著再見,就不是容易的事兒了,金秀被攙扶著走到大門去,忍不住轉過頭來又看了看全家一眼,饒是如此富貴熱鬨的場麵,華燈之下,一家子孤零零的,似乎寂寞孤單的站在那裡,他們似乎是一家人,而自己剛剛融入到這個家庭之中,卻又不得不馬上就離開了,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麵了。
金秀轉過頭隻是來得及這麼看了一眼,就被嬤嬤們攙扶著出去了,身後跟著的宮女們隨即跟上,阻攔了金秀的視線,一行人伴著細細的鼓樂聲出門去了,富祥站在中庭很是高興,一副誌得意滿的模樣,他見到玉芬無聲流淚,忙笑道,“這是怎麼了?大喜的日子,怎麼就哭了呢?”隻是不知道為何,他竟然笑著笑著,也無聲無息的留下了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