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中堂大人幫襯,我真是感激不儘,俗話說的好,老將出馬一個頂倆。這個事兒,在李德芳哪裡,是大事兒,在您這裡,就是小的不行的小事兒了。”
“若是我說這事兒,我辦不了呢?”三和笑眯眯的說道,“福晉會不會怪罪我?”
“中堂大人說笑了,若是您說辦不了這個事兒,何必還來親自找我,巴巴的說這個?直接讓李德芳來回了就是,買賣不成仁義在,劉太監若是您這裡放不出來,我也不能怨您,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本來就是這樣的,我聽說李德芳在宮裡頭信用極好,不至於說會做出爾反爾的事兒。”
三和歎氣道,“福晉真是聰明極了!您說的極是,若是我不答應您這個事兒,今個可真不必來,今個既然來了,小老兒就是肯定要給福晉效力的,隻是我卻不必想要銀子,在主子麵前說銀子,真是又俗氣,又掉份兒!”
三和這個人說話倒是有些意思,一點架子不擺不說,還都說的一些市井裡頭的通俗話兒,倒是顯得親熱又親切,金秀也覺得他說話有趣,“您說話客氣了,今個既然來是拜托中堂大人,那也不能是讓中堂大人白幫襯,雖然這事兒對著中堂大人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一句話兒的事兒就辦了,但對著劉太監說,這可是事關生死的大事兒。”
“對著福晉而言呢,是大事兒還是小事兒?”
“對我而言,也是小事兒,也是大事兒。”
“哦?”三和笑眯眯的說道,“這又是什麼一個說法呢?小老兒願聞其詳。”
“劉太監和我並無交情,見麵也不過是次,他若是真的被高恒懲戒,或者是丟了差事兒,或者是丟了性命,和我無關緊要,南府這邊什麼都缺,倒就是不缺管事的太監,所以從這個地方來說,是小事兒。”
“但我剛剛被皇貴妃任命管理南府,手下的管事太監沒幾日就被抓了,我還不能把他救出來,與我的顏麵上的確有損,日後不管是和內務府哪個衙門打交道,他們都會看輕了我,覺得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根基,也辦不成什麼事兒,想要錢或者是要什麼東西,都是不能了;這是外頭,南府這裡麵,我既然是保不住劉太監,其餘的人也自然覺得我這個主事人無法庇佑手下的人,忠心自然是談不上了,想要叫他們好好當差更是難,所以從這層來想,卻又是大事兒。”
三和心裡頭暗暗點頭,這個十二福晉的確是厲害,這樣一席話,等閒人是說不出來的,今個這樣突發奇想來一見,果然來對了,但他可不是來聽十二福晉說這些尋常的話兒的,“福晉說的極是,隻是有一節倒是也說錯了,我要是辦這個事兒,雖然可辦,卻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兒,您剛入宮不多久,大約還不知道高恒的性子,那是最睚眥必報的,我到內務府當差有些日子了,都還不想和他起衝突。”
“不過若是賣出去這張老臉,有些事兒還是可辦的,”三和笑道,“福晉爽快的很,我也不藏著掖著,銀子什麼的自然不能要,給主子當差,是理所應當的——若是主子垂憐,能夠賞些什麼給我,那我可真是感激不儘了!”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金秀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三和願意提要求,金秀也是巴不得,不然的話現在不提要求,那麼必然是所圖甚大,將來提出來更是讓人接受不了,還不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今個明碼標價的給解決了才好。
“您客氣,中堂大人今日屈尊會來和我見麵,我也是感激不儘了,若是有能幫襯的,必然是鼎力相助,絕不會吝嗇什麼的,”金秀笑道,“中堂大人想要什麼。”
三和臉上的笑容慢慢的變淺,原本還帶著謙和神態,這會子也消失不見了,他正色看著金秀,非常沒有禮貌的直接看著金秀,“如果我說,我想著要當名正言順的‘中堂大人’,進軍機處,想著讓十二福晉助我一臂之力,您看如何?”
金秀大吃一驚,沒想到三和提出來了這樣的要求!
三和想要進軍機處?可他不是才從工部侍郎的位置上退下來,到了內外婦這裡當差嗎?怎麼又想著去外朝呢?她微微張嘴,預備著說什麼,但又馬上先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見到左近並沒有其餘的人在,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中堂大人真是愛說笑,”金秀笑道,“您這個事兒,我可不敢答應,這可是天大的大事兒,我想著就算是皇貴妃娘娘,她也不敢說,能幫著誰進軍機處。”
三和仔細的觀察了金秀的臉色,慢慢說道,“福晉似乎對著小老兒的這個要求,並不是十分驚訝。”
“人生在世,所想要的,無非是錢和權二樣東西,李德芳過來說銀子不用,那麼自然是要另外的一樣東西,權勢了,中堂大人位極人臣,除了軍機處,還有什麼位置能比內務府大臣更有權勢呢?”
三和拍了拍手,“福晉的聰慧,真是無人能比!奴才當這麼久的差事兒,見過的聰明人無數,但沒有見過您這樣聰明的,原本這個事兒是奴才突發奇想的,但見到福晉這不驚不慌的樣子,原本一點戲都沒有,可見到的就有了三成的希望!”
三和也不等著金秀說什麼,自己個說了下去,“奴才年紀雖然大了些,可這精神頭倒是還好,平時裡頭身子也好,吃什麼都還爽快的很,想著給君上分憂,還能勞動幾年,在內務府這裡,都是處置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說這個,福晉可千萬彆見怪,相比較外頭的軍國大事來說,真是渺小到不值當一提!”
“您說的極是,可軍機處,可也不是我能幫襯著呢,”金秀說道,“中堂大人隻怕是找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