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顯然是忘了金秀這個人的樣子,見到有一個少婦模樣的站在麵前,又低著頭,隻覺得眼生,起初還以為是外命婦入宮,故此問了一嘴,李玉說了之後,皇帝才想起來,“哦,你是永基的福晉!”
這時候金秀才盈盈拜倒,再次請安,皇帝點點頭,“起來吧。元氏怎麼來了你這兒?”
皇帝問的是舒妃,舒妃回答道,“元氏母家和臣妾的母家納蘭氏,乃是世交,故此十二福晉也會來臣妾這裡請安問好。”
永盛皇帝點點頭,“怎麼都沒聽你說過這事兒?”他的耳廓微微一動,“選秀的時候也不曾聽你說過。”
舒妃笑道,“選秀的時候臣妾怎麼知道她入宮成秀女了,入宮朝拜的時候,問起來,才知道是世交家裡頭,不然的話,臣妾早就入宮了,也不能認識這位呀。”
皇帝又看向了金秀,“你們兩家是世交,可知道是什麼世交嗎?”
這話問的奇怪,在皇帝和舒妃麵前,怎麼樣也輪不到自己個說話,可皇帝看著自己,大概還是要自己個回答的,舒妃沒吱聲,那麼自然要金秀來回答,“臣妾的祖父跟著舒妃娘娘的阿瑪外放山西當差事兒,如此有了一段緣分,臣妾的阿瑪又跟著納蘭永寧大人去雲南當差。娘娘是抬舉臣妾家裡頭了,實在是不敢稱之為世交。”
這麼一說,皇帝就明白了,這其實算不得什麼世交,而是這元家昔日算是依附著納蘭氏過日子罷了,皇帝點點頭,“倒是有些緣分!”
“十二福晉很是聰慧呢,”舒妃適時地給金秀提一提,“萬歲爺隻怕還不知道她現在管著南府了吧?”
“哦?”皇帝還真不知道,“是皇貴妃吩咐的嗎?”
“自然是的,”舒妃忙請皇帝入內喝茶,“萬歲爺怕是養心殿批折子累了,不如在裡頭歇息歇息?順便聽一聽十二福晉怎麼個章程管南府。”
李玉自然是知道這些時候發生的波折的,所以隻是微微抬起頭看了看皇帝的臉色,皇帝還不知道內情,隻覺得有些好笑荒唐,“皇貴妃似乎對著朕說過這個事兒,朕也沒有當回事,這就過去了。”
他朝著永壽宮的正殿走去,舒妃忙跟上,又對著金秀使了使眼色,金秀也跟了上去,倒是和李玉走在了一塊,李玉看了金秀一眼,微微一讓,讓金秀先行,金秀自然不會敢在他之前,於是微微一讓,反而讓李玉先進去了。
皇帝接過了舒妃奉的茶,微微一聞,“是三清茶?”
“是,”舒妃笑道,“萬歲爺匠心獨運,特意選了佛手,鬆針,還有梅花來泡茶喝,味道清淡雋永,春日裡頭,臣妾這裡沒有什麼彆的好茶,倒是這三清茶是預備下的,萬歲爺喝一喝,可口不可口?”
舒妃可真是太熱情了,當然,這和她之前心情就很好也有關係,更重要的原因,還是皇帝太難得來永壽宮了,自然也要殷勤一些,皇帝喝了一口,不置可否,“你也坐下是了,不必站著伺候。”
皇帝閉目微微養神一會,這才睜開眼來,對著金秀說道,“你管著南府,可去過西苑了?”
“已經去過了。”
“你覺得,南府的差事兒要怎麼辦?”皇帝拿著蓋碗撇去了水麵上的泡沫,微微吹了吹,“可有什麼想法啊。”
舒妃朝著金秀使眼色,金秀明白舒妃的意思,這個時候不給皇貴妃上眼藥,可真是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了!
金秀微微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不說任何閒話,實際上皇帝隻要是想知道,那麼必然就能知道這六宮之中任何事情,關鍵在於皇帝想不想知道,想不想管這些瑣碎的事兒。
很多時候自己個覺得大到不行的大事兒,在上位者看來,真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兒,而且是這些小事兒,壓根就不能讓上位者提起什麼精神頭來,特彆是皇帝麵前,可以說是日理萬機了,六宮的事務都不管,內務府的事兒也不管,怎麼可能會想著知道一個區區的南府這裡會有什麼大事兒?皇帝是肯定不想知道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
所以自然是不能說這個的,“南府是管著戲曲,雜技等事兒的衙門,專業性極強,臣妾以為,要辦好南府的差事兒,還是要從這些戲上下功夫。”
“怎麼下功夫?”
“要排演新戲,”金秀慢慢說道,“這是眼下最要緊的事兒,皇貴妃也是要臣妾完成這個事兒,在中秋節的時候演一出新的戲。”
“恩?”皇帝微微一笑,“這新戲是難的,你可辦?”
“臣妾有些想法了,”金秀回道,“隻是還差一些人來辦這個事兒,”雖然不說彆人的壞話,金秀也不打算說南府什麼難為的事兒,但有些東西自己個做不到的,還是要善於請求彆人幫助的,“臣妾想請外頭的名角入宮,好生想一想這些事兒上,是要怎麼排演新戲的。”
“這倒是也簡單,”皇帝笑道,“你說這眼下最要緊的事兒是這個,那麼長遠來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