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豫認為自己並不是馮貝貝那樣的傻小子, 至少他懂得及時刹車。
因此，在不動聲色地送唐秋悅到達先前見麵的商場後, 他淡定的跟她道彆，然後就在回去的路上決定了今後的一切計劃暫且先擱置。
幫人是一回事，把自己給賠進去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可是個懂得及時止損的人, 趁著還隻是有些在意, 沒把自己陷進去之前，趕緊逃離才是正事。反正現在看著馮貝貝的狀況還不錯, 應該不會再反複了吧。而他這邊也依然用交易吊著唐小姐以作防範, 隻不過不用見麵了而已。
唐秋悅回到家先去看了看唐向陽，洗漱後便專注地寫起了代碼。進度比她最先估計的要快一些，目前就剩下一些收尾工作,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 她可以在一周內上線這個遊戲, 遊戲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永遠的三月七日》。
寫了會兒, 她手機突然來了消息，原來是霍淩的, 希望明天能跟她談談合作的事。
見霍淩完全不談先前的所謂“願意”，唐秋悅也放鬆下來, 他不談，她也就當不記得那事了。至於合作的事, 確實需要一次會麵好好說清楚。
唐秋悅當即跟霍淩約了明天上午在公司見麵。
第二天, 唐秋悅跟往常差不多時間到公司, 結果前台蘇若攔住她說：“秋悅姐，戚總讓你到了就去他辦公室。”
“知道什麼事嗎？”唐秋悅問道。
蘇若撇撇嘴道：“我之前看潘學欣很生氣地去找戚總，肯定是背後打你小報告了！”
潘學欣是公司的經紀人之一。
“我心裡有數了。”唐秋悅說著，將路上買的一袋酸奶遞過去，“這個小眾品牌的酸奶味道挺不錯的，你試試。”
蘇若立即眼睛一亮甜甜地笑起來：“謝謝！”
“對了，我約了人上午談合作。人來了我要是還沒出來，麻煩你幫我招待一下。”唐秋悅跟蘇若說了一聲。她跟霍淩約見的時間是早上九點，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總要提前說好。
“沒問題，你放心好啦！”蘇若比了個ok的手勢。
唐秋悅敲了敲門，在戚華章說了聲“進來”後就推門走進去。
戚華章正看著自己手中的一些文件，他平常不喜歡戴眼鏡，隻有看書和資料時才會將眼鏡戴上，聽到門開的聲音，他把眼鏡摘下來，略顯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對唐秋悅道：“坐。”
在韓珂還沒離開之前，公司的很多事他都是交給韓珂來處理的，自己樂得輕鬆，可現在韓珂走了，他要是不想公司倒閉，就必須像這樣親力親為。其實他早有點厭煩這公司了，當初進入娛樂圈也就是一時新奇，還以為能見到很多明星呢。可現在，不維持下去就要喝西北風去了，隻好任勞任怨。
“戚總，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唐秋悅依言坐下。戚華章認為她握有他出軌的證據，因此對她客氣又忌憚，平常能不找她就不找她，因此這麼久下來，雙方相安無事。
“是這樣的，你才剛加入公司不久，這個做事嘛，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太激進，要搞好同事關係，不然辦公室裡你爭我鬥，也煩，是不是？”戚華章擺著老板的派頭，老神在在地說。
“戚總，請具體指教。”唐秋悅懶得猜究竟怎麼回事，直接問道。
戚華章咳了一聲道：“你才剛上手經紀人的業務，手下有一個先練練夠了，貪多嚼不爛啊。我看你最近不是做得挺好的嗎？吳雪兒有戲演，有廣告拍，不要心那麼大，做好一件事就很好了。”
唐秋悅眉頭一挑：“戚總的意思是，我多管閒事了？我隻是出於為公司著想的目的，才特意抓住一切機會，從竇導那裡要來些角色給咱們公司彆的藝人，我不明白我哪裡做錯了。”
“我也不是說你做錯了，就是說要注意方式方法。”戚華章顯得難得的有耐心。唐秋悅居然能從竇導那裡又要來幾個角色這事，他當然有聽聞，為此對韓珂的怨念還少了一分，至少她給自己留了個有能力的啊，一個新人剛來就給公司帶來了好幾個合約，不管是用什麼手段，都是一種本事。
“戚總，我還是不明白您什麼意思。”唐秋悅一副坦蕩蕩的模樣。
戚華章想到她的本事，火也沒發，直說道：“你是不是挖自己公司人的牆角了？當然我不是在批評你，你能找到資源，多帶幾個人也是有上進心的表現，但還是那句話，做事要注重方式方法……”
“戚總，我沒做您說的事。即便最初從竇導那裡要來角色聯係咱們的藝人，我也是通過他們的經紀人，這事都可以查的。挖牆腳就更不可能了，目前我帶一個吳雪兒就已夠費心費力的了，實在沒精力帶另一個。我想，一定是有人誤會了什麼，我確實不知情。”
“你真沒挖人？”戚華章詫異道。
“真沒有。”唐秋悅一臉真誠。從蘇若的話來看，一定是潘學欣為這事告了她一狀吧，不過她並不準備讓戚華章知道她知道是誰來告狀的，必須保護她的“線人”嘛。
然而令唐秋悅意外的是，戚華章自己把人給賣了：“那潘學欣就是在冤枉你了？”
“我想，可能是裡頭有什麼誤會吧。”唐秋悅道。
戚華章想了想，通過內線電話把潘學欣叫了過來。
潘學欣沒想到會出現跟唐秋悅當麵對峙的情況，進來看到她時愣了愣。潘學欣今天已經三十出頭了，然而在圈內實在沒有什麼建樹，因此焦慮與日俱增。先前被韓珂壓著，她知道韓珂豁得出去，她自己不行，所以即便被壓著也毫無辦法，然而韓珂終於離開了，她以為自己終於有了機會，誰知卻換了一個人來壓著他們。憑什麼？這個叫唐秋悅的，根本就是個新人，明明應該什麼都不懂，明明應該跟在他們屁股後麵叫前輩的！
之前唐秋悅在群裡說給他們的藝人送角色，她還覺得這新人不錯，沒想到原來新人心思這麼深沉，不過是為了籠絡他們手下藝人的心，好挖牆角！這新人還沒來的時候，薛一凡一口一個欣姐叫得歡，現在倒好，居然直接說要換了她，她怎麼忍得了這個！
“戚總。”潘學欣走進來，看也不看唐秋悅，隻看著戚華章道，“您找我？”
“之前你不是說，小唐挖你牆角嗎？我問過了，小唐說沒有，我就覺得吧，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吧。”戚華章老好人的模樣打著圓場。
潘學欣自認還算了解戚華章這個人，從前也被他罵過不少次，雖然是集體性的被罵，但畢竟是罵了，她一直覺得他的脾氣很差，還以為他隻給韓珂一個人麵子，沒想到他竟然對唐秋悅也這樣！如果是換一個做出那種事來，早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說什麼誤會，就想輕飄飄地帶過去！
“誤會？”潘學欣往常就顯得有些陰沉的臉上此刻愈發冷厲，“薛一凡都跑您麵前說了，還能是什麼誤會？要不是她唆使的，薛一凡跟我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想換經紀人？”
“這應該就是薛一凡自己的想法了，這事肯定跟小唐沒關係。”戚華章道，“小年輕，一天一個想法的，根本不講道理的。要不，你直接問問薛一凡好了，不能無緣無故就冤枉了小唐。”
“不用問了，就算問，薛一凡肯定會說是他自己的主意，他現在都不回我消息不接我電話了！”潘學欣氣得聲音都變得更為尖利。
唐秋悅心裡一歎，潘學欣這麼認為的話，那麼她已經肯定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可真是冤死她了，薛一凡確實天天在微信上跟她打招呼，可又不是什麼要事，她基本都沒回過，這算什麼教唆？
聽到潘學欣的說法，戚華章覺得很難辦。其實最近他已經開始注意收斂自己的情緒，爭取當一個佛係的老板，原因很簡單，他怕把人罵走了，他真要招不到人喝西北風去了。
但潘學欣這咄咄逼人的態度讓他很不爽，這是忘記誰才是老板了？
戚華章冷下臉，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道：“怎麼，你是打定主意要把臟水潑小唐身上了？”
潘學欣心裡一陣失望，看來戚總是打算護唐秋悅到底了。她突然覺得很沒意思，在這裡再待下去她還能有什麼發展呢？
“戚總，我在起源也乾了兩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就是這麼看我的？既然這樣，我想我也沒必要再乾下去了。戚總，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潘學欣眼眶通紅又氣又難過地留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了出去。
戚華章眉頭緊皺，但並沒有挽留的意思。
“她要走，我也攔不住。”戚華章看著唐秋悅道，“她這一走，她手下的幾個藝人，小唐你看……”
他現在還挺歡迎這些沒什麼能力的趕緊走，多走一個他就多省一份人工。潘學欣主動走，他還能少賠幾個月的工資呢！
“分給其他經紀人吧，我不帶。”唐秋悅一口回絕了。這是考慮到公司內部的穩定性，要是薛一凡真的來了她手底下，那麼她教唆人挖人牆角的罪名不就蓋章定論了？而且這一定會是個很差的榜樣，總有人會因此蠢蠢欲動，想學薛一凡來達成目的，那公司最後要亂成什麼樣？所以，她絕不能收下薛一凡。
因為唐秋悅帶給公司的效益，戚華章目前對她還是很包容的，聽她表態後就笑道：“也好，你現在先多帶帶吳雪兒練練手。沒事的話，你先出去吧。”
“好的，戚總。”唐秋悅起身走出辦公室，她發覺另一邊經紀人辦公室裡除了潘學欣外的其他人都若有若無地注視著這邊，見她出來才轉開了視線。
果然，辦公室鬥爭在哪裡都免不了的，即使她自認為已經做得夠好了，還是躺槍被卷入其中。
時間還不到九點，不過當唐秋悅看向前台時，卻發覺霍淩竟然提前到了。蘇若正兩眼放光地跟他說著什麼，想來是沒想到來談合作的竟然這麼帥。
唐秋悅走過去叫了一聲：“霍先生。”
霍淩驀地側頭望過來。
唐秋悅視線稍稍下移，避開了與他的對視，笑道：“我們去會客室談吧。鄭助理沒來嗎？”
“嗯。我讓他在樓下等著。”霍淩點點頭。
蘇若背著霍淩對唐秋悅做了個要暈倒的模樣，唐秋悅衝她笑了笑，隨後在前引導著霍淩來到會客室，給他倒了杯茶。
“霍先生，其實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們公司手下的藝人都沒什麼流量，對你的產品沒有好處。我給你推薦的那些，更合適你們的產品。”唐秋悅笑了下，“說句玩笑話，你們的產品能出來，也有我的一份功勞，我希望它能一鳴驚人。”
霍淩道：“我知道，但我覺得，吳雪兒很合適。”
“她的氣質跟智能無人機不搭。”唐秋悅道，她很擔心，要是吳雪兒真給飛天智能無人機拍廣告了，說不定會有好事者給取個外號，比如智障無人機之類的，那也太不劃算了。
霍淩似乎早就想過這個問題，淡淡道：“我最近發覺，網民們把吳雪兒叫做沒腦子花瓶。而我們的智能無人機，即使沒腦子的人也能順利上手。”
唐秋悅一怔，突然意識到，這確實是個很好的角度。吳雪兒的沒腦子花瓶人設是她給吳雪兒安的，如果連吳雪兒這樣沒腦子的人都能好好地玩智能無人機，那其他人豈不是更不用害怕無法上手？
而且，她還有更進一步的好主意。
唐秋悅眼睛有些發亮：“按照這個思路的話，廣告可以拍得更有趣一點，現在網民們還是很喜歡傳播沙雕廣告的。”
比如一支廣告可以由好幾個小故事組成，每個小故事都夠沙雕，不怕網友不轉發哈哈哈。如此一來要是造成大規模的傳播，很難說是飛天借用吳雪兒的名氣打響營銷第一槍，還是吳雪兒借助飛天的廣告提高知名度了。
見唐秋悅這回總算答應了自己的合作請求，霍淩心裡終於放鬆下來。昨天的事，他還是沒想好，正好唐小姐也當沒發生，那他就再不提了吧。
兩人繼續就一些具體的事項討論了會兒，唐秋悅說得比較多，霍淩偶爾補充，或者發表自己的看法。
看著唐秋悅在討論時那神采飛揚的模樣，霍淩心情就不自覺地變得很好，他喜歡她那些有趣的想法，並打算在真正拍成廣告時，儘量保留。
兩人商討了差不多半小時，唐秋悅起身打算送客，霍淩問道：“唐小姐，有時間吃個午飯嗎？”
唐秋悅微怔，現在不過九點半，距離午飯時間還早著呢。
她略為歉然地說：“抱歉，我一會兒就要去影城了，吳雪兒有點不讓人省心，我得經常去看著她。而且，我還得去跟劇組商量協調下她的時間。”
霍淩麵上也看不出被拒絕的遺憾，點頭道：“那就下次吧。”
唐秋悅與霍淩達成了初步的協議，之後還要法務跟進，簽訂合同。為了不浪費吳雪兒剛有的熱度，她在霍淩走之後通過戚華章找了個靠譜的廣告公司推薦給霍淩，可以儘快出方案。好在她和霍淩在剛才討論時已經有了差不多的設想，具體實施起來應該不難，她把商討時記錄下來的內容都整理好發給了霍淩，可以方便他回憶。要不是她一個經紀人跑去幫客戶拍廣告太不像樣了，她或許會事事勞心勞力。
“秋悅姐，這個客戶可真帥死了啊，哪家公司的啊？”蘇若在霍淩走後很久還在念叨著他。
唐秋悅道：“你不嫌他冷？”
蘇若理直氣壯地說：“看帥哥而已，管他冷不冷呢，反正又不是我當他的女朋友，他冷就冷去吧，我一個顏控看著他的臉心情好就行。”
看蘇若盯著手機裡偷拍的霍淩站得筆直的側身照片一副想要舔屏的模樣，唐秋悅無奈地笑了笑，懶得管她了。
公司裡的事交代完後，唐秋悅就直奔影城而去，她把又多一個廣告代言的事跟吳雪兒一說，她又高興激動得不行，差點就想抱著唐秋悅叫爸爸了。
打發走吳雪兒，唐秋悅正打算去找雷副導看看劇組拍攝的進度，找一下吳雪兒拍廣告的時間，就見薛一凡走了過來。
唐秋悅起先對岑書、費高遠和薛一凡三人都沒什麼太大的好惡觀感，然而今早潘學欣那事後，她就不大喜歡薛一凡了。自作主張的人，總是令人覺得不快。
“秋悅姐……”薛一凡表情有些尷尬，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唐秋悅想他一定已經知道公司裡早上發生的事了，她拍拍薛一凡的肩膀道：“好好演戲，彆想亂七八糟的。我不喜歡彆人算計我。”
薛一凡麵色一白，囁喏著卻說不出什麼來。
唐秋悅到底有些心軟，再加上怕他想不開又鬨出什麼事來，便又說道：“有野心是好事，想著往高處走也沒錯，但要注意方法，你這次做得太過分了，為了整個公司著想，我怎麼都不可能收你。把心思都用在正道上吧，夠努力又有能力的，我總會給機會。”
“……謝謝秋悅姐指點，我知道了！”薛一凡連連點頭。
他是不是真聽進去了，唐秋悅也不知道，但她已經仁至義儘，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表現了。
想想看，當初她也是看到吳雪兒夠努力，才願意接下她。天賦這種東西，又不是什麼大路貨，沒有天賦的人就不用活了嗎？所以，沒有天賦也沒關係，隻要讓她看到在努力，她就能幫則幫。當初她陷入時間循環裡學會了那麼多的技能，還不是靠著一日又一日的努力？她也不是什麼天賦型選手。
唐秋悅去找了雷副導，得知吳雪兒再拍個四五天，會有一周的時間沒她的戲，不用來劇組，算算時間正好。
韋豫給的代言合同，本來就打算在最近拍攝，而飛天智能無人機的廣告文案正抓緊時間確定，估計一周內也得拍起來了。也就是說，兩份代言合同，可以集中完成。
唐秋悅在劇組陪著吳雪兒在劇組待了兩天，又因為公司戚總的召喚而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