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氏大廈。
藺無水坐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後,麵沉如水。
林銘趁著送茶進來的功夫,眼神不住往沙發上的道士身上瞟。那是個還很年輕的男人,麵如冠玉,頭發用一根巴掌長的翠綠竹枝挽起,灰色道袍顯得十分樸素,但他獨特的氣場擺在那,並不會讓人輕視。
除了那張過分俊俏麵孔,絕對是個合格的道士。
從來沒有聽說過自己老板還信道,林銘目光來回瞟,放下茶後腳步磨磨蹭蹭的往外走,恨不得留下來多聽幾耳朵。
“出去後把門關上。”坐在辦公桌後的藺無水冷冷發話。
偷聽八卦的小心思被老板無情的掐斷,林銘悻悻然關上門離開。寬敞的辦公室頓時隻剩下兩個人。
“封印又破了。這次比之前預估的時間要早,而且似乎還有三個學生出了事。”坐在沙發上的謝定心先開了口,他眉目間籠罩著一層陰翳,臉色十分難看。
藺無水身體向後靠進寬大的皮椅裡,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沉思片刻道:“堵不如疏,既然封不住,不如一次性解決了乾淨……”他做了個手掌往下切的手勢,麵色冰冷,“否則越養越大,後患無窮。”
“你有把握嗎?”謝定心被他說的有些心動,他早就想把那塊破地方被炸平了,無奈裡麵的東西被人養了這麼多年,數量多且有一部分很難對付。沒有把握一次一次鏟除乾淨,隻能暫時封印住,靠著學生們的陽氣鎮壓。
藺無水搖搖頭,“最多七成,裡麵到底有些什麼東西,也要進去看看才清楚。”
謝定心撚撚手指,咬牙道:“七成也夠了!我回觀裡調集人手,今晚先進去探探虛實。”
*
“丹青,你過來……”
羅丹青不明所以,聞言又往鐵門前湊了湊,疑惑的看著裡麵的張羨魚,“怎麼了?”說話間他又覺得脖頸有點酸,不自覺的伸手揉捏了兩下。
他背後的鬼影扭曲了身形,脖子伸的極長,嘴巴一直裂到了後腦勺,似乎隨時準備一口咬掉他的腦袋。隻是又忌憚著什麼,遲遲不敢下口。
羅丹青對這一切絲毫不知,他手心還緊緊攥著張羨魚塞給他的符籙。雖然心裡一度有些犯嘀咕,但他到底還是將符籙緊緊攥在了手裡。
張羨魚緊緊盯著他背後的鬼影,聲音平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你把我給你的符紙撕碎了吃下去。”
“啊????”
羅丹青懵逼看了看手裡的黃色符籙,上麵用朱砂畫著怪異的圖案,羅丹青咽了咽口水,乾笑道:“吃下去?會食物中毒吧……”
符籙本來要燒成灰兌成符水再喝才好。但是事急從權,直接吞下去效果也差不離。張羨魚點點頭,聲音鄭重,“現在,吃下去。然後就在原地彆動。”
羅丹青嬉笑的神色漸漸收起來,他從張羨魚的語氣中聽出來一絲凝重,顯然對方並不是在跟他開玩笑。他看看手裡的符籙,再看張羨魚,額頭青筋都繃了出來。深吸一口氣,羅丹青將符籙塞進嘴裡胡亂嚼了幾下,紙張和朱砂的怪味衝的他想吐,死死咬著牙才艱難咽下去。
“我吃下……”去了。
羅丹青臉色發綠的將符籙吞下去,抬頭剛準備說話,瞳孔卻猛然一縮,一道刺目的閃電堪堪從他臉側擦過,射向他身後——
沉重的脖頸驟然一鬆,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糊味。羅丹青若有所感,回頭去看,背後卻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沒事了。”張羨魚扶著鄭龐出來,道:“中途出了點意外,我先送你們回去。”
羅丹青的話頭頓時被打斷,他看向一臉虛弱的鄭龐,擔憂道:“鄭龐沒事吧?”
“沒事了。”張羨魚歉意道:“出了意外,鄭龐受了一點驚嚇,不過已經沒有問題了。”
虛弱的鄭龐:……這是一點驚嚇嗎?
可惜他正虛弱的靠著張羨魚,看看對方明顯不想多說的表情,隻能把一肚子的委屈咽了回去。
三人先回了寢室,回去的時候路上的白霧已經散了。宿舍大門半敞著,三人順利的上樓,羅丹青從開水瓶裡倒了杯熱水遞給鄭龐。鄭龐捧著冒熱氣的杯子,手心暖洋洋的,身上的寒意這才退去。
“你們在宿舍休息,今晚不要再出宿舍。”
張羨魚將最後幾張符貼在窗戶和門上,又將先前拿出來的三角符塞在了鄭龐的床底下,然後才從行李箱最底層拿出一疊黃色符紙並一瓶朱砂一支毛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