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半夢半醒,張羨魚感覺自己做了很多紛亂嘈雜的夢,等到被鬨鐘叫起來的時候,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零點整,外麵鞭炮接連炸響,墨色的天空中炸開一朵朵的禮花,繽紛絢爛,熱鬨又喜慶。
雖然說近些年城市漸漸都禁了煙花爆竹,但是農村小地方管的不嚴,仍然延續著古老的習俗,零點一過家家戶戶都要放上一架鞭炮,張羨魚也準備了,紅色長條鞭炮鋪開,火焰點燃引信,就劈裡啪啦的響成一串。
張羨魚小睡了一會兒,這會兒醒了就沒有什麼睡意了,在外麵站著看了好一會兒煙花,正準備轉身回去的時候,卻看見遠處一輛車緩緩開過來,還有個漆黑的腦袋伸出窗外,想在尋找著什麼。
張羨魚一開始以為是經過的路人找不到路了,等車又開近了一些,他眯起眼,就著微弱的光線,感覺伸出來的那顆腦袋,越看越眼熟。
他心裡驚訝,但又下意識覺得不太可能,他還猶豫著沒有出聲,藺無水這時候也看到他了,他板著的麵孔柔和了一些,給了代駕司機三倍的費用,然後讓對方停下直接下去了。
他穿著挺括的灰色毛呢大衣,大衣裡的襯衫領帶扯得鬆垮垮的,身上還有些未散儘的煙味和酒味,一看就是從酒席上直接下來,都沒來得及收拾整齊的。
直到人站在麵前了,張羨魚才緩過神,第一次有些呆問了個傻問題,“你怎麼來了?”
藺無水一挑眉,想說我來陪你,話到嘴邊,又覺得過分曖.昧,好像不太合適。便改口道:“家裡親戚多太吵鬨,來你這裡躲個清閒。”
張羨魚默默看著他,難為這人找了個這麼蹩腳的理由還挺理直氣壯。哪有人為了躲清靜就半夜開三個小時的車跑到鄉下來的。不過張羨魚也沒有拆穿他,將他迎進了道觀裡。
道觀前麵是正殿,供奉著祖師爺的神像,後麵則是住人的地方,兩間正房兩間偏房,正房是張羨魚和張建國的臥室,偏房則改成了廚房和放經籙典籍的書房。
張羨魚也就回來幾天,隻收拾了自己的臥室,把人引進房間裡又給他倒了熱水暖手,問他吃飯沒有。
藺無水當然沒吃,年夜飯他儘喝酒了。不過大半夜忽然跑來就夠麻煩人了,他後知後覺的有點尷尬,怕張羨魚嫌自己麻煩,便說自己吃了。
張羨魚信他就有鬼了,這人滿身酒味,顯然是喝多了酒的。
“我去把飯菜熱一下,你等著。”
他說完就往廚房去,年夜飯的飯菜還放著,熱一熱很快就能吃。將幾個菜熱好,端到房間的小書桌上放著,兩人就湊合著在小書桌上又吃了一頓宵夜。
藺無水本來是不餓的,但是一聞到熱乎的飯菜香味就立刻餓了起來,張羨魚是吃過的,就拿了筷子意思意思陪他吃,最後飯菜全進了藺無水的肚子。
看著吃的乾乾淨淨的菜碟,張羨魚沉悶了一晚上的心情豁然開朗。
藺無水想幫忙收碗筷,張羨魚怕他家裡把為數不多的碗碟也給摔了,冷酷拒絕了他的幫忙。不得不說廚房殺手真的可能是家族遺傳,藺無水比他妹妹吳水有過之而無不及,要不是家屬樓的廚房裡備了幾百個碗碟,根本不夠這位摔得。
張羨魚動作利索的把碗筷收拾了,之後又灌了個熱乎乎的熱水袋回來。
藺無水就坐在書桌旁的小椅子上,盯著電視機表情一本正經。
“家裡地方小,我隻收拾了這一間房出來,今晚你就和我將就擠一下吧。”張羨魚順手把熱水袋放進藺無水懷裡,又去衣櫃裡拿了個枕頭拍鬆軟後跟自己的並排放著,邊收拾床鋪邊道:“衛生間在右手邊,新的毛巾和牙刷我都放在洗手池上了。”
藺無水應了一聲,起身去衛生間洗漱,等走出了張羨魚的視線,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跑到團結村來是一時衝動,等來之後,他才知道他親手給自己挖了多大一個坑。
他又不像張羨魚那樣對男女之事一點不懂。他時常要應酬商場上的那些人,酒桌上什麼玩法沒見過,現在臨了到自己身上,他雖然一開始沒意識到,但是現在卻也明白了。
他大概是看上張羨魚了。
一開始他隻是對這小孩兒感到好奇,莫名其妙的想親近,甚至為此編造了吳水這個莫須有的妹妹。後來張羨魚上大學了,他為了能就近觀察,又把人哄到了家屬樓跟自己一起住。如果說這些都隻是他下意識劃地盤的做法,那在三明村時,他和張羨魚同床時起了反應,就是真的對人有想法了。
除了父母,他對彆人一向冷淡,雖然活了二十六年卻連一個想親近的人都沒有,直到遇見張羨魚。
今晚之後,他更清楚的意識到,張羨魚在他心裡,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他不僅想把人劃拉進自己地盤裡,還想上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