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羨魚給羅丹青又發了消息, 問他怎麼沒有來學校, 那邊一直沒有回複。等散會後, 又跟鄭龐去找了輔導員詢問羅丹青的情況,輔導員說家裡替他請假了, 說是出了意外傷了腿。
張羨魚又問是誰請的假什麼時候出的意外,輔導員說是他叔叔幫忙請的假, 說就是開學的前兩天開車出去時跟人追尾傷了腿,得在家養著。
然而羅丹青從未提起過有個親近的叔叔。他說過家裡父母不在了, 家裡隻剩下他一個。且他從年三十就沒有回過他和鄭龐的消息。
兩人對視一眼, 眼中都有擔憂,羅丹青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老師,您知道羅丹青的家庭住址嗎?他家裡父母都不在了,我們想去看看他,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
張羨魚平時就是討老師喜歡的那類學生, 加上他們一個寢室確實經常一起進出, 輔導員猶豫了一會兒, 還是把帶著兩人去辦公室,把羅丹青留的地址找了出來。
“這是開學做調查統計的時候留的地址,不知道換沒換。”
張羨魚再三道謝後,才跟鄭龐一起離開。
“我們要去找丹青嗎?”鄭龐問道。
“再打個電話試試。”
張羨魚說著就撥了羅丹青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了起來,話筒那邊雜音很重, 羅丹青的聲音就顯得有點飄, “喂?”
張羨魚道:“聽輔導員說你傷了腿請了病假?”
羅丹青“嗯”了一聲。
“什麼時候受傷的?家裡有人照顧嗎?要不要我和鄭龐過來看看你?”
羅丹青說:“就前兩天開車撞的, 不嚴重,養一個星期我就來學校了,不用這麼麻煩。”
他這麼說,張羨魚就沒有堅持要去看望,隻說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儘管找他們。
見他掛了電話,鄭龐道:“沒事吧?”
“說不嚴重,一個星期後就能來學校了。”
鄭龐放下心來,又小心嘀咕了一句“微信也不回。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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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繼續平常的過著,張羨魚下午放學後就回家先喂貓,然後再做晚飯,藺無水總比他到家早,買好的菜就放在廚房裡等他去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多了一隻寵物的緣故,張羨魚總覺得這裡“家”的氣息更濃重一些。以前他總把這裡當做借住的地方,比學校宿舍要讓人留戀,但又缺少了一點家的安穩。
可是從香江市的回來之後,張羨魚總感覺有什麼東西悄悄改變了,他總不會不知不覺的把這裡當做了自己家。甚至刷淘寶的時候,想的也是家裡還能添置點什麼,小黑和藺無水又缺了什麼。
如果是他剛搬進來的那會兒,他是絕對不會擅自給這個暫住的房子裡添置或者改變什麼的,但是現在這房子裡,卻處處都是他添置的小東西。沙發上軟綿綿的抱枕、茶幾上的花瓶、還有房間裡柔軟的地毯……這些都是他一點一點的買回來的,初始不覺得,現在卻發現原來顯得空蕩蕩的房子現在已經被填得滿滿的。
張羨魚盤腿坐在地上,揉搓著小黑的圓臉,感歎自己不知不覺就被舒適的生活給腐蝕了。
“什麼腐蝕了?”藺無水正好出來衝咖啡,就聽見他嘀嘀咕咕的跟小黑說著什麼。
張羨魚感歎道:“就是覺得在你這住的太舒服了,要是以後我搬出去住不習慣可怎麼辦……”
他隻是隨口這麼一感慨,藺無水卻聽到了心裡,幽深的目光凝著溫和的少年,他幾乎忍不住傾訴自己的滿腔情感,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似是而非的道:“既然覺得舒服,那一直住在這裡就行了,為什麼要搬出去?”
張羨魚愣住,脫口而出道:“我也不可能在這裡住一輩子。”他想說藺無水總會結婚成家的,到時候他總要搬走的。但是話到嘴邊,不知道心裡怎麼就有點悶悶的,便沒有將這些話又儘數咽了下去,不再說了。
藺無水嘴角翹了翹,笑著道:“為什麼不能在這裡住一輩子?你想在這裡住多久就住多久,總之也不會有彆人。”
他話說的直白,目光幽深的凝著張羨魚,端著杯子又回了書房。
倒是張羨魚細細品味著他這略顯怪異的話,白皙的臉頰一點一點燒起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總之也不會有彆人”,張羨魚揪著貓耳朵,低喃道:“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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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羨魚平生第一次失眠了,他琢磨著的藺無水的話,想著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雖然在感情方麵遲鈍了一些,卻也不是真的傻,這麼直白的話語,他多少意識到了一些什麼。隻是他又不確定了,藺無水說的……跟他想的是一個意思嗎?
張羨魚很想去問問,但又怕會錯了意讓大家都尷尬。隻能跟烙煎餅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做起了亂七八糟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