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啾悶悶地說:“你要跟他們說了。”
“跟誰。”
“跟壞蛋,搶走鍋鍋的壞蛋。”
她不願意交出鍋的時候,壞蛋就叫來了爸爸,一起勸她。他們是一夥的。
紀寒年沒想到小家夥會記這麼久的仇。有時他看著天真無邪的寶寶,覺得她仿佛能隨時丟掉上一刻的煩惱,小腦袋裝不下什麼東西。但好像不是這樣。
他啞然:“不會了。”
花啾沒吭聲,也沒問他“真的嗎”,她不想問。
她和媽媽哥哥是一家人,也和爸爸是一家人,但那些領養的話,隻會讓她在想到爸爸的時候感到恐慌。
他們才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
這點花啾很明白。
中間仿佛總有一層隔閡,她想戳破,想放心地跟家人在一起……但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順從討好是下意識的舉措。
不能忤逆。
激怒爸爸,就連哥哥都會讓他不高興。
她不想當一個讓爸爸不高興的寶寶,那讓她感覺自己會被隨時從這個家剝離出去。
紀寒年從寶寶無聲的沉默中讀懂了什麼。
她乖順的不像話,比家裡所有的孩子都讓人省心,但這一刻,他難以言喻,難以形容,頭一次感到自己是個糟糕透頂的爸爸。
紀寒年壓下心裡的複雜情緒。
他鄭重地重述一遍:“爸爸不會告狀。”
花啾埋著腦袋,短短的手指頭揪著煎蛋背包的拉鏈,頰肉藏在睡衣的大帽子裡,依舊不吭聲。
“我們可以跟壞蛋玩個惡作劇。”
這話終於引起了小團子的興趣,她抬起腦袋,眼睛輕輕瞪開,小嘴卻還防備地抿著。
紀寒年聲音已經變得平靜,仿佛討論的不是小朋友的惡作劇,而是用心準備用來投誠的策劃案:“為了避免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是什麼?”
“引起壞蛋的注意。”
團子專心了點,認真聽他說。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可以讓鍋鍋先回去。”眼見小家夥眼睛一瞪,要急眼,紀寒年不疾不徐地說,“等到……私奔那天,直接帶它離開,讓壞蛋措手不及。”
團子又有問題了:“措手不及是什麼?”
“讓壞蛋來不及反應。”紀寒年悄無聲息地把自己從壞蛋裡摘出去。
花啾終於從他的話裡聽出點可堪信任的意味。
她歪起腦袋看著爸爸,良久,眼睛亮亮地點頭。
按照拍攝計劃,中秋一過,《悠閒假日》就要開始錄製了。
父女倆將要參與錄製的消息並未外傳,甚至連秋芸都不知道——
紀寒年聽從助理的建議,時時處處保留驚喜。
也避免了跟妻子商量被她嘲笑諷刺的窘境……
光是想想,紀寒年就能猜到她會說什麼。
——大名鼎鼎的紀氏總裁,把兒子驅逐出娛樂圈的鐵麵父親,竟然要上帶著女兒綜藝了,還是跟決裂的兒子一起……
——嗬,怎麼不繼續嘴硬了?
腔調他都能腦補出來。
-
《悠閒假日》第二季的著重方向有所不同,不再依附於忘年遊這個主題,而是大刀闊斧地改成家庭遊,邀請了一共四組家庭。
地點定在偏西南一座旅遊城市的竹安鎮。
嘉賓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各自尋找自己喜歡的住所,在小鎮上落腳。
這次拍攝比較特殊,直播之前一個嘉賓都沒曝光,因此當紀寒年牽著女兒從小鎮入口下車的時候,彈幕差點爆炸。
[艸,我瞎了,紀寒年來了?]
[我也瞎了,我在做夢。]
[不不不真的是紀寒年……他怎麼願意上節目了啊,不是說為了娛樂圈的事跟兒子鬨得不可開交嗎!]
[管他乾什麼,能看到啾寶媽咪就滿足了!]
[親親啾寶=3]
[有點擔心,紀家隻有他來了嗎?]
[紀寒年看起來就不會照顧孩子……]
紀寒年身材高大腿也長,走路如風,小團子被他牽著,時不時得顛兩步才能跟上。
“爸爸你、你慢一點。”
花啾跟緊他的步子。
提醒完才被後知後覺的爸爸抱起來。
紀寒年有點尷尬,這是他第一次獨自帶孩子出門旅遊,以前就算全家出遊,也是豪華遊艇度假村,稍浪費體力的地方,也有保姆和助理跟著,不用耗費心力。
因為這個小錯誤,彈幕開始唾棄他,直到紀長一出現,仿佛讓觀眾看到了希望的光,感動不已。
[啊啊啊大哥也在太好了!!!]
[我們寶終於有人照顧了!]
[大哥帶孩子是真的不錯!幼師認證!]
[兄妹出征,寸草不生!]
[所以這個爸爸來是乾嘛的???]
[會不會其實大哥和爸爸沒矛盾,那些消息是謠傳呢……]
之前紀家父子不和的消息沒人認證,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甚至紀長一也沒親口承認,因此某些觀眾對兩人的關係持保留態度。
但父子聚首的場麵很快打破了他們的猜想和期待。
跟其他愉快和睦、至少願意做表麵功夫的家庭相比,紀家父子之間的氣場簡直可以用僵硬、冷漠、不熟等一切連陌生人都用不上的詞彙來形容。
紀長一想接過父親懷裡的妹妹。
紀寒年卻抱著孩子走了兩步,完美避開,似乎在欣賞小鎮的風景。
紀長一收回落空的手,唇角微勾,卻不是友善的笑,而是幾乎寫在臉上看好戲的輕嘲。
他拉起行李箱:“住的地方我已經安排好了,走吧。”
紀寒年“嗯”了一聲,掃向全鎮肉眼可見最高最豪華的酒店,以為要住那裡。走著走著,卻發現兒子在把他往另一個方向帶。
他眉頭漸漸皺起。
在進入街頭小旅館,挑剔的目光掃過略帶灰塵的地麵和簡陋的前台時,他不滿的情緒達到了頂峰。
紀長一仿若不覺,帶他們徑直入內。
“這家店的老板是本地人,比較好相處,也知道哪裡好玩,還有一些背包客……可以互相交流。”
說著便到了訂好的房間,紀長一擰開鑰匙停下,立在房門一側,看向抱著妹妹不願意進去的父親,挑眉。
“怎麼了?”
紀寒年擰眉踩上那張廉價的入戶門墊。
比起爸爸,花啾對旅行期待多了,她大眼睛忽閃忽閃,仔細打量這個未來一段時間要住的地方。
還是個套房。
紀寒年看了幾眼,深吸一口氣。
簡陋的擺設、狹小的衛生間,甚至沒做乾濕分離,隻用一道寒磣的浴簾把淋浴區和洗漱區隔開,坐便器也又小又破。
沒有落地窗,沒有陽台。
電視破舊,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開。
活動區域狹窄,除了睡覺什麼都做不了。
[紀爸爸看起來要炸掉了]
[其實還好啊,挺乾淨的,陽光也好,樓下都是樹,空氣肯定特彆棒]
[紀寒年住不慣吧,讓尊貴又傲慢的紀氏總裁住出租屋?哈哈哈我笑了。]
[這條件比有些出租屋好多了!窮人心塞!]
[艸艸艸感覺有火藥味兒,不會直接吵起來吧?]
觀眾們正幸災樂禍地猜測著,卻見紀寒年抱著小團子直接調頭,頭也不回地離開旅館。
團子懵逼:“爸爸我們去哪裡?”
紀寒年冷著臉:“去找住的地方。”
哥哥不是已經找了嗎?
花啾咂咂嘴兒,感受到爸爸身上的低氣壓,聰明地閉上了嘴。
紀寒年抱著小女兒徑直去往鎮上那家最高最豪華的酒店。
條件依舊算不上好,但迎賓大廳窗明幾淨,地板乾淨到發亮,還有穿著套裝的大堂經理和服務人員,比起剛才那家,已經算不錯了。
紀長一跟在他身後,刻意忽略掉稱呼。
“房間我已經訂過了。”
“退了。”
說完,紀寒年抱著團子直奔前台:“訂房,最貴的。”
前台工作人員微笑介紹:“先生您好,我們這邊最貴的套房每晚一千二百塊,包括一頓自助早餐,每天一次的客房清潔,以及桑拿溫泉沐浴服務,入住後有問題可以隨時聯係我們。”
紀寒年的神色漸漸舒緩。
花啾聽見自助餐,也壓下了疑惑,躍躍欲試。
直播畫麵外,工作人員卻突然小聲提醒。
“那個、紀爸爸,住這裡的話,旅遊經費可能會不夠哦……”
作者有話要說:啾寶:行吧,都行
麵臨改造的老父親: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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