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團子讓人家上車就算了,關鍵這少年也挺配合,跟著就坐了上去。
團子剛被救,紀維庸不好趕人家的孩子下車。
但他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孫女
“啾啾,咱們要回家了,不能纏著哥哥耍賴皮,快讓人家下車。”
花啾搖搖頭:“鍋鍋跟啾啾回家。”
紀維庸終於察覺到不對。
他觀察了車上的少年一眼,見他神色平靜,沒有被強迫上車的無奈,便問小孫女。
“啾啾是不是認識這個哥哥?”
花啾點頭:“啾啾認識。”
紀維庸恍然。
難怪這小男生任勞任怨,幫孫女出頭就算了,還給她當人肉坐墊。原來是熟人。
意識到這點之後,紀維庸便從善如流地上了車。
車子啟動後,他和沐地跟小少年閒聊。
“你叫什麼,家住哪裡?”
少年側眸。
他看向紀維庸,隱約覺得熟悉,但記憶中沒有老人的存在。
花啾歪頭,沒忍住插了一句:“爺爺,他是鍋鍋呀,啾啾的鍋鍋。”
她現在情緒穩定,咬字清晰,可以很清楚地聽出喊的不是“哥哥”。
幾乎是一瞬間,紀維庸就想起孫女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口鍋。
可不對……
那分明是一口青銅鍋,貨真價實的鍋。
眼前這個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紀維庸驚疑不定地看向小少年,卻見他也正看著自己,一雙黑瞳純淨冷淡,沒什麼波動,好像完全不通人情世故。
被人用目光直視,也不躲閃。
一老一少互相觀察的時候,車裡突然響起叮咚一聲手機提示音。
紀維庸回神,看見是大兒子發來的消息。
紀寒年:[寶寶過得怎麼樣?]
事情處理完畢,紀維庸怕他擔心,便也沒跟他提寶寶被欺負的事情:[挺好的。]
紀寒年:[那就好。]
紀維庸看了眼身旁的少年,眸光微凝,又在手機上敲下幾個字:[那口青銅鍋,跟啾啾的一個朋友有什麼關係嗎?]
他補充:[和天銘天鈺差不多大的孩子。]
對麵好像沉默了一會兒。
許久之後,紀寒年再次發來消息,意味不明:[您見到他了?]
紀維庸:[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那個臭小子竟然顯形了。
紀寒年想到錄節目時發生的事,眸色一深,一字一頓敲出一行字:[讓他離啾啾遠點。]
紀維庸最不愛跟人打啞謎:[說清楚點。]
對麵又沉寂片刻,才繼續:[爸,有件事沒跟你說,啾啾她其實是個小妖怪。]
緊接著,他把領養孩子的詳情.事宜、以及寶寶本體的情況,如數告知父親。
紀寒年說完,簡短總結道:[就是這樣了。]
紀維庸:[?]
他和花啾相處了好幾天都沒發現異常。
現在老大卻告訴他,他吃飯香噴噴的圓潤小孫女是個妖怪?
作為紀氏上一任的掌舵人,紀維庸當然知道妖怪的存在。
但知道是一回事,生活在身邊又是一回事,對紀維庸而言,這個消息還是挺有衝擊力的。
他難得認定一個孩子,未免也太巧了。
買彩票都沒有這個概率……!
紀維庸此刻就如同買彩票中了大獎,有點懵,但他有錢,中獎算不上喜事,當然,也不會不高興。
花啾小短腿兒塌在車座上,大黑眼珠轉轉,她看見後視鏡裡爺爺盯著自己看,小眉毛一揚,古靈精怪地衝他擠擠眼兒。
“……”
紀維庸用一分鐘接受了這個事實。
然後迅速聯想到當初那場據說是烏龍的“古董寶寶”事件。
現在看來,那哪是什麼烏龍啊,小姑娘明明就是古董成精,被人從棺材裡挖出來了,原型還是個玉饕餮。
紀維庸搖頭自語:“怪不得這麼能吃……”
片刻後,紀寒年收到來自父親的回複:[我知道了。]
然後就沒了動靜。
他疑惑父親怎麼不追問青銅鍋的事,指節在桌上敲了敲,蹙著眉,終究沒忍住提醒點開對話框。
紀寒年:[青銅鍋化形後是男孩,安全性也不能保證,爸,你讓他離啾啾遠點。]
紀寒年:[必要的話多安排幾個保鏢。]
紀維庸敷衍地回複:[知道,知道。]
說來奇怪,小少年雖不像啾啾這樣熱情可愛,但老爺子對他也生不出惡感,仿佛回到了跟孫女第一次見麵時,臉上冷淡,心裡卻覺得……
這個孩子挺順眼的。
因此紀維庸也沒如兒子料想的那樣,對小少年冷臉。
一行三人很快就到家了。
下車的時候,紀青山父子倆也已經回來了,紀之陽慫眉耷眼,沒了一貫的囂張,神情有點驚魂未定,不知道是不是回來的路上被他爸訓斥過。
紀維庸看見老二就沒什麼好臉色。
“事情已經處理過了,至於小陽,你是他的父親,你看著辦。這次在自家人身上動壞心思,還能糊弄過去,但以後萬一欺負到彆人頭上,惹了事,看你怎麼給他擦屁股。”
紀青山接連兩次被父親冷臉,也麵上無光。
他拍了下兒子的腦袋,怒喝道:“聽見爺爺的話了沒?”
“聽、聽到了。”
“那你應該做什麼?”
“……花啾,對不起。”
紀之陽明顯被他爸磋磨過,沒再嘴欠,老實巴交地道了歉。
花啾藏在鍋鍋身後,露出一張白生生又機警的小臉蛋。
紀青山克製住不喜,和氣地問她:
“小堂哥道歉了,啾啾能原諒他嗎?”
花啾搖了搖頭:
“啾啾隻有一個小堂哥,霄霄哥哥很好,不用啾啾原諒。”
紀青山一噎。
紀之陽的臉色又臭了。
他和他媽胡美美都不喜歡紀之霄,以前爸爸也不喜歡,覺得他太陰沉畏縮,拿不上台麵,但自從紀之霄住到大伯家之後,爸爸就開始關注他。
……還給了他很多零花錢!
紀之陽很不爽。
他忿忿地撇了下嘴角,沒吭聲。
誰都能看出花啾是真的不想認他這個堂哥。
紀之陽瞪了她一眼,還沒翻白眼,忽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注視。
少年把花啾的腦袋摁回身後,語氣平淡,冷眸凝視著他:“你想乾什麼。”
“沒、沒乾什麼……”
紀之陽後退了一步,慌張躲到爸爸身後。
紀維庸今天出去出去跑了趟回來也累了,看見兒孫這幅樣子,怒其不爭。
他心累,直接擺手送客:
“行了,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來了一趟什麼都沒能拿到,卻碰了一鼻子灰。
但對上老爺子,紀青山也沒什麼辦法,隻得帶著兒子狼狽離開。
等他走後,紀維庸捏了捏緊皺的眉心,搖搖頭,帶兩個孩子回屋。
小少年抱著團子跟在他身後,進去之後,屈身把她放在沙發上,動作輕柔。
他模樣雖冷,對寶寶卻溫和耐心,事事周到。
紀維庸暗自點頭。
他隨口問起:“你叫什麼?”
小少年冷冰冰地答:“鍋鍋。”
紀維庸:“……我是說正式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