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立香回來前半小時。
接到立香‘帶個朋友回來’的消息之後, 衛宮士郎又忙了起來。雖然家裡已經非常乾淨了(可以說是乾淨過頭)。但有朋友來的話,總歸是要稍微收拾一下的。
比如洗涮一套新的餐具茶具啦, 桌子上鋪個好看的桌布之類的。
尤其這個客人還是新來的實習校醫的情況下。雖然不打算賄賂他, 但人生在世怎麼能沒個頭疼腦熱的時候呢。難免會有麻煩到人家的時候, 提前做個人情總不會有錯。
不過說是‘忙’起來,其實要做的事情也沒多少啦。
尤其在有桀派這個勤快的幫手的情況下。
儘管來曆和外貌都不太符合當下主流審美,但勤快和工作態度卻比絕大多數人類做的都好。值得人敬佩了。
打掃這樣的事情先不說,就連煮奶茶都一絲不苟——時間要精確到妙, 用量也精確到克。(甚至連用的茶葉和牛奶要問個茶葉種類)
看這個架勢, 說不定還要算一下最佳搭配比例還有時間什麼的。
與其說是在煮奶茶, 倒不如說是在做某種實驗。
敬業精神,令人敬佩。
弄得他也有不由自主的認真研究了起來。
其結果就是, 今天一口氣用不同的茶包和茶葉, 一共煮了三壺奶茶。
——有人來正好。不然還不知道這麼多奶茶要喝到什麼時候去了。不說會不會胖,大概會一次喝到膩吧。
喝掉一些,再帶走一些, 這樣每個人的量就差不多了。
“謝謝, 辛苦你了。”
準備完後, 衛宮士郎真誠的向桀派道謝。
不管最早的原因是什麼, 桀派付出了勞動都是真的,作為收益的一方,他理應道謝。
然而就是這一聲謝謝, 讓桀派久久沒有回應。
這是他不曾遇到過的情況。
也是不曾有過的經曆。
是情報不曾涉及的內容。
無論是作為魔神這個群體, 還是作為桀派這個個體。都不曾感受過。
被所羅門役使時, 他們完成工作是‘分內之事’。是無須在意的必然結果。所羅門王對魔神下了命令,那麼魔神按照命令完成任務,不就是理所當然的麼?
作為所羅門王的役使,怎麼可能完不成任務呢?人們總是不會在意那些過於理所當然的事情。
就如同人為什麼能呼吸,為什麼要吃飯一樣。
因此,無論他們做了什麼,完成了什麼任務,成就了怎樣的偉業。都不會有人道謝。也不會有人在意他們是不是辛苦。
就好像人們不會在意自己手中的工具會不會累會不會痛一樣。
對於他們魔神這個群體來說,也是一樣。
他們從擁有意識起就在工作,每個人都應該各司其職,都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完成的使命。因此也不會存在‘辛苦’、‘道謝’這樣的意識。
彆人對他們是這樣,他們對彆人也是這樣——甚至他們對自己也是這樣。
為什麼會說辛苦?為什麼需要道謝?
明明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哪怕解除合體,作為‘桀派’這個個體存在這一點也不曾改變。
‘工作’是如同喝水吃飯一樣,思考、研究、判斷最後到執行,直到完成。儘管並不會從中感到快樂,卻是每時每刻都要進行的。
因此‘謝謝’和‘你辛苦了’,對他來說都是理解能力外的詞彙。
直到現在。
直到當他開始萌生自我,並且開始理解‘生’的珍貴為止。他仍然不覺得自己曾經的偉業是錯的,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甚至仍然不在意人類個體的生死。
但卻會為了發明的語言所表達的意義感到驚歎。
作為仍然存貨,並且為了能繼續活下去而不斷努力的魔神柱。他在這句話中感受到了名為‘喜悅’的情緒。
因此判斷結果是,他‘喜歡’這句話。並且不僅僅隻是想聽到這一次。
不同於從其他桀派的記憶中讀取到了快樂。而是他自己,作為獨立個體,第一次從心底感到的喜悅。
原本隻是為了保住性命活下去才進行的工作,此時也好像多了幾分彆的什麼情緒。
當然,桀派的糾結,衛宮士郎是感覺不到的。
確認收拾完沒有問題之後,他就像往常一樣把桀派帶回書房,看著他鑽進書櫃上的魚缸後,把書房反鎖了起來。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準備完成,他就拿著雜誌坐到了客廳,等人回來了。
立香去的書店他也經常去,走回來也就大概二三十分鐘的時間。從他開始準備,到現在準備完成,一共也就二十分鐘。
算算也差不多了。
是不是應該去門口迎接一下呢。
他一邊思考著,一邊心不在焉的翻著手中的雜誌。
咯咚。
他聽到門口傳來了什麼碰到的聲音。
“立香?你回來啦。”
他一邊說一邊向走廊走去。
“怎麼也不……”招呼一聲?
後半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出現在走廊上的奇形怪狀生物驚到了。
那是一坨看起來像是亂七八糟的果凍之類的東西黏在一起組成的生物。
噗嚕噗嚕的在走廊上蠕動著。
一瞬間讓人覺得自己仿佛來到了什麼恐怖遊戲的拍攝現場。
幣衛宮士郎還要高上許多,幾乎占據了整個走廊那麼寬的生物並沒有破壞房子的意思。隻是在察覺到衛宮士郎的氣息時一下子撲了過來。
好歹也是衛宮切嗣的養子,這種直接又沒有什麼威力的攻擊並沒有一擊得手。衛宮士郎動作靈敏的向斜後方閃避,躲開了它這凶猛的一撲,並且順手把手中的雜誌當做武器丟了過去。
硬皮的雜誌啪的一下落在它身上,意料之中的沒有造成任何傷口。但實際上衛宮士郎也沒有指望一本雜誌能有什麼殺傷力。
他隻是在試探,試探這個東西會怎樣應對這一擊,以及,它的表皮是否有什麼粘液或者腐蝕性液體。
如果有他就隻能躲的遠遠的了,要是反過來沒有這些,隻是一個果凍一樣的肉坨而已的話,那他也許有辦法打倒它。雖然等立香回來也許有更輕鬆打倒它的辦法,但自己可是哥哥啊。是在有危險的時候要擋在妹妹前麵的哥哥。怎麼能一遇到什麼事就隻想著讓妹妹出力呢。
他從樓道口的雜物筐裡拔出金屬的曬衣杆,深吸一口氣衝著那一坨不知名的怪物衝了過去。然而就在他要衝到怪物的懷裡,給它凶狠一擊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在這一坨體積巨大的怪物背後。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雖然他小心的隱藏了自己的氣息,站在怪物的背後。但畢竟是有實體的存在,衛宮士郎還是注意到了他。於是衛宮士郎立刻改變了姿勢,由劈變成了刺。在用曬衣杆刺出去之前,自己確實跟它拉開了距離。
比起這個家夥,後麵那個才是真正的下令者吧。
這樣想著的衛宮士郎就著怪物撲過來時產生的縫隙,一個前滾翻穿了過去,接著握緊曬衣杆,像揮刀那樣衝著那個有著人類基本外形的家夥劈了下去。
那個有著人類形態的‘人’,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一把接住了衛宮士郎的攻擊。接著打了個響指,趁著衛宮士郎無處可退的時候,讓那好像連七八糟的果凍疊在一起的東西,撲到了衛宮士郎身上。
接著,一個漆黑的,不知通往哪裡的通道,便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大門突然被人從外打開。
“立香,不要進來!”
衛宮士郎來不及解釋,甚至顧不上求救。
隻想讓自己的妹妹遠離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