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點一下頭,想起什麼又說:“彆忘了背書啊。”
“好,好。”楚兜兜真是怕了他,不敢不應。
小孩放心了,吃了飯就指揮他爸爸,趕緊送兜兜哥哥上學。
一來這年頭開車送孩子的還不多,二來楚兜兜是中學生,學校的學生多是附近的孩子,也不需要開車送。以至於張躍民的SUV停在門口格外顯眼。有懂車的學生立即停下。
楚兜兜從車裡下來,認識他的同學忍不住驚呼:“你家買新車了?”
“我家可買不起。”楚兜兜趕忙說。
有人勾頭朝車裡看:“那誰?”
張躍民按下車窗。
“咳,大舅!”調皮的小子衝張躍民招招手。
楚兜兜朝他身上拍一巴掌:“彆瞎說。這是我表舅。”
張躍民:“他大舅是我表哥。”
“你們長得好像啊。”調皮的少年說出來,忽然想到楚兜兜好像有個很厲害的表舅,“這就是,這就是你說的那位,特彆疼你的表舅?”
張躍民的身份長相無一短板。楚兜兜雖然能忍住不炫耀,可他畢竟才十三周歲。有機會少年心性還是想顯擺:“對,帝都大學教授。”
這所中學生源很不錯,很多孩子的父母還在機關單位,孩子也都見過世麵,聞言依然忍不住驚呼,“這麼年輕的教授?!”
張躍民趕忙說:“副的,副的。兜兜,快進去吧。”衝朝氣蓬勃的少年們揮揮手,張躍民走的很迅速。
他的車走遠,一群小子就摟住楚兜兜:“大學老師這麼有錢?”
楚兜兜:“他有錢,我舅媽更有錢。”
“誰呀?”有人問。
楚兜兜想說什麼,看到有同學手裡拿的東西,抬手指著那瓶東西。
那同學下意識問:“你早上也沒吃飯?”
楚兜兜很想翻白眼:“好運牌的老板叫什麼?”
“梁好運啊。全國人民都知道。跟你表舅啥關係?”
張躍民:“我表舅媽!”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連正想吼學生鬨什麼的老師也把話咽回去,趕忙問:“那個十大傑出青年之一的梁好運是你表舅媽?!”
楚兜兜很是矜持地點了點頭。
“她是蠻厲害的。聽說還沒我大。”老師盯著楚兜兜問。
楚兜兜再次點頭:“她打算辦廠的時候才二十歲。我還沒滿月。厲害吧?”
老師看了看楚兜兜的長相,算算梁好運的年齡,“還沒三十五啊?”
楚兜兜很乾脆的點一下頭:“是的!”
中年女老師若有所思:“離上課還早,能不能跟老師去辦公室?”
楚兜兜被問懵了,因為他不認識對方,隻是覺得眼熟,都不知道她姓什麼。
楚兜兜的同班同學也懵了,很擔心的抓住楚兜兜的胳膊。
“彆緊張,我跟你們班主任一個辦公室。你們班主任還是我們班的語文老師。”那中年女老師笑容溫和地說。
她這樣說楚兜兜想起來了,“你是初三的曹老師?”
女老師正是初三(3)班的班主任,“放心了吧。看這個時間,你們班主任該來了。”
班主任有可能在辦公室,楚兜兜放心下來,包給他同學。
同學一隻手接過去,忍不住驚呼:“好重!”連忙跟上楚兜兜問:“裡麵放的什麼?”
有同學道:“肯定是好吃的。還是他舅媽公司生產的。”
午餐肉裡麵的肉放多了,成本上去就沒了市場。梁好運就讓公司給她訂做一批。出廠價自然也很高。公司雖然不接私人訂單,但老板的必須可以。何況老板一分錢不少,財務也不用擔心沒法平賬。車間員工拿工資,做誰的不是做啊。
話又說回來,允許老板訂做,逢年過節,他們想準備些好東西送親戚,也可以跟老板一起訂做啊。
張躍民今兒早上給楚兜兜煎的午餐肉,正是梁好運定做的那批。楚兜兜吃著跟他爸買的不一樣,好奇是不是新口味。張躍民告訴他不是,瞧著小孩好奇,就給他拿四塊。每塊有五百克,能不重嗎。
“我表舅給的午餐肉。”楚兜兜回答。
同學拉開他的包,看到一個白色塑料袋裝著四塊“小磚頭”,“沒給你拿火腿腸啊?”
“我家有。”楚兜兜想起什麼,趕忙說:“不許喝我的牛奶。表舅留我課間喝的。”
同學拿出來一看:“草原乳業的?你喝他們家的?”
“這是我表舅的朋友做的。雖然沒有市麵上那些含鈣量多多多少宣傳的那麼花哨,但質量絕對沒問題。我舅媽一家都喝。”楚兜兜道。
老師不由得看一下那盒牛奶:“純牛奶?”
楚兜兜點頭:“我表舅媽說,市麵上那些含鈣多,號稱低脂肪的,都是添了亂七八糟的添加劑把標準弄上去的。不如喝什麼都沒添加的純牛奶。”
有同學忍不住說:“你舅媽好懂。”
“我舅媽就是做生意的。生意場上的事,她什麼不懂。”楚兜兜很得意,“彆覺得她就是賣水賣方便麵,沒什麼技術含量。要想賺錢,花的心思不比那些看起來很厲害的少。”
有高年級的學生忍不住問:“賣水要什麼技術?”
“賣水不需要,為啥都沒我舅媽做的大?”楚兜兜反問。
高年級同學被問住了,忽然想到一點,“你舅媽乾的早。”
“北冰洋不更早?咋沒了?”楚兜兜又問。
老師忍不住問那個還在吃八寶粥的學生:“這八寶粥是你買的,還是你父母買的?”
“親戚去我們家買的。”那學生也是個聰明的,瞬間知道老師問什麼:“好運牌的八寶粥雖然貴,但最好吃。我媽以前也買過便宜的,裡麵根本沒有八種東西。寫著蓮子八寶粥,壓根沒蓮子。好運牌的有時候有一個,有時候有兩個,還特彆大。”問楚兜兜:“你舅媽做這個沒標準嗎?”
楚兜兜搖頭:“有的。你吃到兩個蓮子就當中獎好了,機器也做不到萬無一失。”
“那會不會有的沒蓮子?”
楚兜兜以前也曾擔心過:“我舅媽說放的多,保證每瓶至少一個蓮子。”
“難怪超市裡彆的牌子的八寶粥跟流水一樣,你舅媽家的就跟鐵打的一樣年年都在。”同學心頭疑惑解開,下午放學見到來接他的爺爺,就把此事告訴他爺爺。末了還要求家裡的牛奶換成草原乳業。
不過這事跟楚兜兜關係不大,楚兜兜也沒空關心這事。因為老師給他出個難題,想見一見梁好運。
楚爺爺家的房子大,有時候楚兜兜的父母太忙,又想見見兒子,晚上就在老人家中留宿。
今天便是如此。
有爺爺奶奶護著,楚兜兜見著他爸就把老師找他的事一字不漏的說給他爸聽,末了很懊惱:“早知道我就不顯擺了。我現在終於明白爸爸為什麼不讓我顯擺。”
“你以前也知道,隻是沒想到老師會這樣做。”楚爸爸並不怪兒子,“記住,老師也是個俗人,跟左鄰右舍的大爺大媽一樣。隻是他們的職業神聖,你潛意識裡便以為他們也是聖人。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直接把我們的聯係方式給她,讓她自己聯係。”
楚兜兜問:“現在怎麼辦?”
大表姐直言道:“甭理她!”
楚兜兜苦笑:“媽媽,您這話說的,一聽就想跟人家吵架。當時我班主任也在,我答應了,哪能出爾反爾。”
楚爸爸道:“兒子,不是你答應,是那位老師逼你答應。她雖然沒說逼迫的話,可當時那個情形,你隻能答應。”
“爸,說結果。”
楚爸爸拿張紙,寫下梁好運的秘書辦公室的號碼,“明天交給你班主任,讓你班主任告訴那位老師,你舅媽很忙,找她請打電話預約。”
“啊?”楚兜兜傻了,可以這麼做嗎。
楚爸爸點頭:“像她那樣日理萬機的大老板都要打電話預約。”
“可,可是舅媽不忙啊。”楚兜兜皺眉。
楚爸爸笑道:“隔行如隔山。老師又不知道。你舅媽生意那麼大,不忙在外人看來反而奇怪,或者公司要倒閉了。”
楚兜兜點了點頭:“我懂了。”
楚爸爸:“你同學要是好奇,也可以把這個電話給同學。”
“反正是秘書室的,對吧?”楚兜兜問。
楚爸爸笑道:“是的。這招也叫一勞永逸。不過你還得給你舅媽打個電話。”
“我知道,道歉啊。”
楚兜兜把這事告訴梁好運,梁好運並不意外。因為隻要有人知道她和楚家的關係,總會通過楚兜兜找她。因為那些人不敢找楚副市長,更不敢招惹連楚副市長都怕的大表姐。
梁好運安慰楚兜兜一番,就交代楚兜兜,明兒把號碼給老師的時候,提醒老師,這是她讓給的。
她不給私人號碼,不給辦公室號碼,給秘書辦的。楚兜兜的班主任稍稍一想就明白梁好運很不高興。
梁好運如果是小商小販,楚兜兜的班主任向著他,其他老師也會認為梁好運不會做人做事。人的地位過高,楚兜兜的班主任拿著號碼回辦公室,其他老師反而認為那個曹老師不會辦事。
有事找梁廠長,直接去好運公司不就行了。平安縣又不是特彆遠。
當然這點同事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曹老師拿到號碼一個勁搖頭,至於什麼意思,楚兜兜的班主任看出一點,也權當沒看見。但她用辦公室的電話打給秘書辦的時候,其他老師都豎起耳朵。
秘書得了梁好運的吩咐,直接問她什麼事。曹老師不說,秘書就要掛電話。曹老師很氣秘書這麼大架子,很不高興,就讓秘書給她梁好運的號碼。
秘書直言:“每天都有很多人打電話找梁總,我如果給了你,也得給其他人。抱歉!”很不客氣地掛斷電話。
曹老師氣得險些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楚兜兜的班主任趕忙問:“怎麼了?”
“我要梁好運的號碼,她居然掛我電話!”曹老師氣得拍桌子。
班主任心說,人家跟你八竿子打不著,能給你秘書辦的號碼就不錯了。又不是她這個當班主任的找梁好運。
話又說回來,她也不用通過楚兜兜找梁好運,因為她有楚兜兜的媽媽的聯係方式。
班主任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同事。瞧著她找人家,自己還生人家的氣,就把話咽回去。
他們學校的這些學生非富即貴,學生家長不想被打擾,有留老師的聯係方式,但聯係方式留給老師的不多。曹老師不知道同事有楚家聯係方式。再說了,她以前也不知道梁好運是楚兜兜的表舅媽,所以沒想到這層。
班主任轉而問:“找她什麼事?非要跟她本人說?那些大老板整天忙得腳打後腦勺,你不跟秘書說,秘書肯定不相信你真有事。你說了,秘書也不敢瞞梁總。要不你再打一個,我讓楚兜兜幫你問問。”
曹老師拿起電話,直接對秘書表示,她在報紙上看到市領導稱讚好運公司是一家很有社會責任感的公司。經常招一些退伍軍人。她愛人手下有幾個兵即將退伍,希望梁總給安排一下。
秘書想過很多種可能,獨獨沒想過這種。讓她稍等,她找梁總。
梁好運氣笑了,直言去年剛招過,因為疫情,今年公司效益不好,沒打算擴招。
先是“非典”,現在有禽流感,理由非常正當。曹老師沒辦法,可掛上電話依然忍不住說:“就幾個人,又不是幾十個人,有什麼難的。”
這話可不講理,楚兜兜的班主任的嘴巴動了動,道:“今年什麼情況,你我也知道。她那個公司說不定還得裁員。對了,退伍軍人當地不能安排?我記得當五六年兵回到當地,也能當個民警。”
曹老師:“臨時工,工資低的還不夠生活費,有什麼用。不知道哪輩子才能轉正。”
“梁總的公司要他們,進去也是普通工人吧?”有個年齡比較大,懂得稍稍多的老師問。
曹老師搖了搖頭:“我在報紙上看過,剛進去是當保安,熟悉熟悉環境,然後可以當銷售,或者司機。公司有員工宿舍,報道上還說公司食堂便宜。一個月兩千塊,也能剩一千五。”
兩千塊不是很多,但一個月能剩一千五可不少。
城裡房租貴,物價高,一個月三千塊的白領,精打細算,一個月也難剩一千五。
班主任總算明白她這個同事為什麼要找梁好運。
“可人家不要,這也沒辦法。”
曹老師固執地說:“我不信那麼大的企業,安排不了幾個人。”
班主任:“今天周一,梁總肯定在公司。要不去公司找她?”
“這種事還讓我登門求她?”曹老師不敢信,“你們班那個楚兜兜,有梁好運的電話吧?你去找他。”
班主任頓時很不高興:“我現在找他,明天他父母就會來找我。大人的事你把一個孩子扯進來乾什麼?”也不再客氣,“你有沒有想過,人家給你秘書的電話,就是因為你找人家孩子?現在家家戶戶一個孩子,不論貧窮還是富裕,孩子都是家中寶。雖說是表舅媽,你也說了,他表舅送他來上學。這不就跟親的沒兩樣。我說句難聽的,你把人惹毛了,趕明兒人家給咱們學校捐一棟教學樓,校長能立馬把你調走。”
曹老師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年齡大的老師打圓場,對楚兜兜的班主任說:“你也彆氣。小曹,這事確實你不對。你開個頭,以後人人都去找那個楚兜兜,孩子還要不要上課。梁好運梁總那邊真需要人,人家也得說不需要。還有調走這事操作空間很大。還是在法律法規允許的範圍之內。”
曹老師眉頭緊皺:“她自個在報紙上說的,經常會收一些退伍軍人。”
“人家說怎麼收了?”對國防軍事比較關注的男老師道:“是跟軍隊有合作,還是通過其他渠道?人家那麼大公司,不可能誰舉薦的人都要。”
楚兜兜的班主任點頭:“對啊。無規矩不成方圓。誰推薦的人都要,她公司還不成了關係戶公司。”
曹老師不高興:“這事就算了?可我都跟我愛人保證了。”
“那你就去找梁好運本人。彆打擾我學生。”班主任雖然不知道楚兜兜的媽做什麼工作,但那走路姿態和說話的利落勁兒,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她可不想得罪對方。
話又說回來,楚兜兜的媽媽隻是家庭主婦,班主任也不會找楚兜兜。楚兜兜是重點高中的苗子。他要能考個全市前一百名,她就能拿到一大筆獎金。誰跟錢過不去。
班主任下節有課,聽到下課鈴聲響起來,拿著教案去上課。到班裡正好看到楚兜兜從外麵進來,衝他招招手:“曹老師再找你,讓她直接找你表舅媽。”
楚兜兜明白:“她找我表舅媽什麼事?”
班主任也沒瞞他。
楚兜兜聽她說完笑了:“這事不可能。我舅媽跟縣政府有合作。隻要人品沒問題,來一個收一個,來兩個收一雙。現在有名額,也不可能給曹老師。萬一到秋平安縣有人退伍,她還怎麼安排啊。”
班主任想起她那個男同事的話:“原來如此。行了,我知道了。”看看腕表,離上課還有三分鐘,就給曹老師打個電話。找梁好運也沒用,這事得通過平安縣政府。
平安縣政府肯定不可能把名額給她。
曹老師縱然氣得想撞牆,也不敢去平安縣鬨。
梁好運本以為會接到曹老師的電話,或來公司堵她。結果直到下班,都沒人來找她。梁好運糊塗了,既然這麼好心,為什麼不努力一把,讓她看到她的誠心。
傍晚到家,梁好運說給張躍民聽,讓張躍民幫她分析分析。
張躍民冷笑:“有什麼好分析的?憑她跟兜兜說,想見一見你,這個語氣你也該知道,那就是個想當好人,又拉不下臉的主兒。指不定背地裡還說,找你是看得起你。”
小王忍不住說:“對!大姐,這種人我見多了。還不如我們老家那些沒臉沒皮來的爽快。我以前的雇主就這德行。就算明天來找你,也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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