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焱瞬間如墜冰窖,竟再行動不得。
“桑小姐!”
管家夫婦慌亂心痛地奔過去。
趙光明眼疾手快拿掉砸在身上的椅子,瑪麗女士跌坐在地也不管,就勢抱起沈幼桑的上半身,“桑小姐,桑小姐,快,快呼吸,快哭出來,快說話呀!”
趙光明聞言當即轉身跑去拿氧氣罩,熟練地給她戴上幫助她呼吸,一看便知乾過多次。
瑪麗女士眼淚都掉下來了,“桑小姐,何必呢?何必呢?六年了,都六年了啊!你怎麼就放不下呢?”
她以為她已經好轉了,已經好多了,可卻還是這樣好一陣便發作,哭得一點聲都不發,要將自己窒息而死嗎!
“你這樣子,家安先生看了靈魂都無法安息呀!”
瑪麗女士痛心疾首,恨不得能打醒她罵醒她,可是沒用啊,她冒著以下犯上不敬地罵也罵過打也打過,她都任由你隨便你啊!
就是現在提到家安先生,她都不像最初一兩年那樣反應激烈,仿佛已經完全心死了,留在這世間的是一具行屍走肉,隻沉湎於自我的痛苦,完全聽不到外界任何聲音了。
瑪麗女士已經其實已經不抱她好起來的期望了,這兩年她對她偶爾的發病也能承受了,可是,這次距離上次夜裡出走發燒才多久啊,又是這樣突然就陷入痛苦一昧的哭,哭不出聲還不知呼吸,若不是她和老趙有經驗了保持敏銳,她難道又要跟過往幾次那樣窒息過去才算了結嗎?!
恨鐵不成鋼,又心痛不已,故而才儘管知道她現在發病時提及家安先生也不能叫醒她,但仍舊忍不住脫口而出。
家安先生那樣那樣愛她,拚了命把生的希望留給她,怎麼舍得看她如今如此折磨自己呢?
瑪麗夫人真是恨,恨命運殘酷,要叫有情人分離,要叫未亡人痛不欲生。
有時候看著桑小姐她這樣的生活,她都不知道當年在她殉情被救回來後,拿她的命是家安先生給的,她沒資格自我了結,好叫她活下去的行為到底是對是錯了。
這活著,對她而言怎麼就這麼痛呢?
是啊,活著對她而言怎麼就這麼痛呢?
霍焱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她的跟前,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也在想瑪麗夫婦這個問題,活著對她而言就這麼痛嗎?旁人光是這樣看著,都覺心痛難忍,那她到底是該有多痛苦呢?
他彎下腰,單膝跪在地上,傾身湊前,下意識抬手想去碰一碰她,碰一碰她臉上的淚。
他想知道,她的眼淚是不是最致命的武器,怎麼他見了以後,也快要痛得不能呼吸了呢?
隻是,他的手最終都沒有碰到她的臉。
“家、安。”
霧蒙蒙的眸子忽然有了焦距,痛哭後幾乎失聲啞掉的嗓音艱難發出呢喃,“家安。”
她抬起手,顫抖地遲疑地,仿佛想確定什麼,又害怕確定什麼,幾番猶豫,終究還是碰到了霍焱的臉。
“是真的。”她的眼淚立刻洶湧如潮,氧氣罩隨著她直起身子的動作早已經墜落,蒼白病弱的臉上又哭又笑,“家安,是真的,你終於肯來見我了嗎?”
她撲在他的懷裡落淚委屈,可霍焱卻升騰不起一絲快樂。
她說,“我有好好地活著啊,你為什麼現在才肯來我夢裡見我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