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顏意腿有點抖。
這和站在飛機上一樣刺激。
他一眼也不敢向下看,眼睛定在周圍的星星上。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沒人回答他。
鬱宴拉住他的手,顏意趁機緊緊扒住他的胳膊,心裡稍微安心了一點。
殷修的直播還開著,直播間已經炸了。
觀眾們興奮得不行,人數急速飆升。
所有人都和顏意一樣好奇,想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也都意識到殷修要做的事絕對不簡單,一個個興奮得不行。
他們離得近,可以看到對麵聯邦大廈一個個窗口出現了人影。
連他們都在看直播,圍觀吃瓜是人類的共性。
大廈裡的人隻是看著,暫時沒有什麼行動,或許是因為他們坐的是科學院懸浮器,或許是因為那些人以為這隻是一場稍微特彆一點直播。
還有個彆人看到鬱宴,以為他們是來送花的……
“老易,降到AO檢測匹配中心!”殷修對懸浮器裡的易名大喊。
“馬上!”易名興奮得回他。
懸浮器下降了一點,正對著不知道幾百層。
殷修:“接下來是我一直想對這個世界和聯邦說的話。”
說完,他看向對麵的大廈。
這座龐然大物是星際聯邦權力中心,聯邦上議院在這裡,看聯邦上將等人也在這裡辦公。
此時,可能全星際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
殷修拿出一個大喇叭,對著聯邦大廈喊:“我□□大爺!”
顏意:“……”
這一聲大罵驚破天。
全網震驚。
星際大喇叭的厲害之處,就在於聲音可以穿得很遠,穿透力極強,同時發聲周圍的人又不會被震到。
對麵整棟大廈的人可能都聽到了。
這不算不算完,殷修還在繼續,他瘋狂地,不顧一切地,宣泄著積壓在心裡的所有恨和委屈。
“傻逼玩意!”
“狗屎匹配度!”
“保護了個鬼!”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對麵大廈亮起強光,警報聲刺耳。
“那天你問我,如果我們信息素不匹配,我還會跟你在一起嗎。”
在罵聲中,警報聲中,風聲中,鬱宴的聲音安然入耳。
“我這兩天好好了解了信息素和匹配度,現在可以回答你了。”
對麵聯邦大廈飛出好幾個懸浮器,向他們靠近,把他們包圍,懸浮器裡的強光穿破他們周圍縈繞的星光,殷修的罵聲愈加暢快。
顏意看向鬱宴,他的臉在各種晃動的光下,迷蒙夢幻,神情卻平靜肅穆。
“我會。”
鬱宴握緊他的手,“衝破信息素的禁錮,打碎身體和命運的重重枷鎖,剔骨洗血,我還是會走到你身邊,跟你在一起。”
顏意怔怔地看著他。
周遭所有聲音他都聽不到了,高空中刺骨的冰冷消失了,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恐高。
他隻看得到鬱宴。
聽到心跳轟鳴,帶起血液沸騰。
在即將被包圍禁錮前,鬱宴捧起他的臉,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走!”
高空中三個震驚了星際的人憑空消失,隻留下一個傳說和一句話。
“再見了,操蛋的世界!”
數億人震驚得看著直播,不停揉眼睛。
聯邦工作人員懵逼地看著那個懸浮器。
易名從懸浮器裡站出來,嘿嘿笑。
1500年後的星際,某個星球上少了三個人,1500年前的地球上多了三個人。
他們一起出現在顏意的房間裡,一個震驚,一個恍然,一個平靜。
顏意還沒從剛才的情緒裡緩過來,就聽到殷修啊啊啊的尖叫。
這鬼哭狼嚎一樣的尖叫,瞬間把顏意的情緒叫沒了,他對著殷修的腦門拍了一下,頭疼地說:“閉嘴。”
“你這是深更半夜的擾民,你知道嗎?”
殷修捂住了嘴巴,露出的眼睛興奮得不行,鼻子用力地呼吸著周圍的空氣。
顏意:“歡迎你進入5g時代。”
殷修:“……”
開心少了一點點。
和他們離開的時間一樣,這世界的時間和一切沒有任何變化,他們之間卻變了很多。
顏意看了一眼鬱宴,血液沸騰的餘韻還在,他說:“我帶他去房間。”
鬱宴“嗯”了一聲。
他神情平淡,看不出情緒。
之前濃烈的表白好像隻是一場夢。
殷修在那邊罵爽了,內心結也解開了,現在隻有興奮和高興。
他的房間也在二樓,顏意一邊帶他過去,一邊跟他講:“你住二樓,你的鄰居有兩個,一個是你熟悉的鬱宴,一個是謝宿,他們目前都是演員,謝宿在劇組拍戲。”
“三樓住的是我,白時景和搖搖。”
殷修一邊點頭,一邊打量。
進了房間後,他看著陽台非常滿意,“大經紀人,能在我的房間擺滿花草,把我的房間變成一個花園嗎?”
顏意:“……你隨意。”
把人送到後,顏意給他一個家裡的備用手機,這款手機算是比較新的款式,但他知道,對殷修來說,就是一傻瓜機。
“你湊合著用吧。”顏意說:“先注冊個微博,了解一下當前的社會生態,不要亂說話,少搞騷操作。”
“好好好。”殷修舉手保證:“我一直很老實的,從不搞騷操作,最騷的是鬱宴帶我搞的。”
顏意信他個鬼。
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他一些話,顏意才回房間。
回去時鬱宴已經不在了。
顏意站了一會兒,洗漱上床。
已經夜裡12點多,顏意還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二樓,鬱宴正跟著網課學英語,耳朵動了動,伸手按了暫停鍵,安靜地等著。
許久沒聽到敲門聲,鬱宴起身,收拾好書桌,掀開被子,這才走到門口開了門。
門外一個穿著睡衣,抱著枕頭的人,看到他開了門,眼裡露出一瞬間慌亂,睫毛不安地輕顫了一下。
鬱宴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口水。
“是不是發現我很好睡?”
顏意:“?”
鬱宴:“沒有我睡不著了?”
顏意:“……”
耳朵有點紅,顏意摸了一下鼻尖。
鬱宴給他讓開門,顏意忙抱著枕頭進門,直奔鬱宴的床,把枕頭放上去,自己也上去,全程一氣嗬成,一點也不拖遝。
鬱宴慢悠悠上了床,顏意直接鑽到他懷裡。
就在鬱宴掙紮時,忽然聽到顏意的低語。
“鬱宴,謝謝你。”
“謝什麼?”
顏意小聲說:“謝謝你這麼愛我。”
鬱宴對他的喜歡,是勇敢的,一往無前的,沒有退路的。
這是顏意生命中最缺少的。
打碎他的不安和自卑,填滿堅固的安全感。
同時,鬱宴對他喜歡又不隻是孤勇的,他能感受到鬱宴的變化。
這個暴君沒那麼喜怒無常了,這個暴君能忍受他對他發脾氣,能忍著壓下強烈的占有欲。
從來沒有人這麼愛過他。
顏意抱緊鬱宴,像抱住獨屬於自己的最重要的珍寶,“我……我其實也很喜歡你,可能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了。”
“我以後也會更喜歡你,好好愛你。”
鬱宴喉結攢動,有比身體更灼熱的東西席卷了他。
他摟緊顏意,低頭吻了吻他的眼睛。
顏意笑了笑,抬頭問他:“鬱宴,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我也不知道。”鬱宴說:“大概,是某個瞬間,看到你眼睫上的光,感覺那就是賣火柴小女孩的火柴上的光時。”
“啊?”
鬱宴又給顏意講了一遍這個家喻戶曉的故事,《賣火柴的小女孩》。
顏意當然知道,那時候他給小鬱宴寄過去幾本童話故事,其中就這個故事。
賣火柴的小女孩,在彆人合家歡樂的大年夜,在冰冷的角落,擦燃了火柴,汲取那一點點溫暖。
“她在火柴的光裡看到了暖和的食物,看到了漂亮的聖誕樹,看到了疼她的奶奶,看到了她心中所有的美好和渴求。”
顏意聽懂了他的意思,有點不好意思,他覺得他擔不起。
“同時,那火光也帶走了她的命。”
顏意愣了一下,又懂了一層。
“那又怎麼樣呢,她死的時候是笑著的。”
顏意忽然覺得,《賣火柴的小女孩》是最悲傷也是最浪漫的童話故事。
顏意的夢裡都是火柴上的小火苗,他想像小女孩一樣在火光裡看到什麼,可那裡沒有溫暖的食物和聖誕樹,也沒有奶奶。
一個個小火苗快要熄滅時,有多出了很多人工星星永不滅的光,以及星際懸浮器強有力的光。
這些光圍成了一個燦爛的光影世界,最終彙成了一個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