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河壓下嘴角:“有嗎?你看錯了,快點睡覺。”
……
找出一支船隊比找傅星河簡單多了,李霄征第二天就把事情辦妥了。
得知船隊被官府查封,老管事晴天霹靂,運河上多久沒發生這種事了,上回還是廢太子在的時候。
管事看著眼前氣度非凡的男子:“船隊為何被查封,還請官爺明示。”
李霄征氣定神閒:“此事我不跟你談,讓你幕後老板出來。”
管事十分為難:“這……我們老板平時不出麵,也不一定在杭州。”
李霄征:“老板是女的吧?”
管事微微震驚,“你怎麼……”
李霄征:“我當然知道,你趕緊聯係她,兩天之內出麵跟我談,我花錢買,兩天之後……哼,就不一定是買了。”
管事大概明白,眼前這位奸商看上了他的船隊,跟官府勾結,想強買強賣。
他無可奈何,隻能去請示錢莊老板。
錢莊老板皺眉:“一定要小姐出麵?”
管事憂心忡忡:“男的不行。”
錢莊老板:“陛下即將來杭州的節骨眼,這麼大膽行事,要麼有靠山,要麼腦子有問題。正好小姐最近過來查賬,我請示一下她。”
當晚,俞鳳風塵仆仆地來到杭州,還沒喝口熱茶,就聽說有人拿著她的憑證把船隊一半轉到了她名下。
她還不知道貴妃出宮,高興道:“難得貴妃還記得我,可惜我酒樓還沒開起來,外公讓我先曆練一番再乾。”
錢莊老板摸了摸額頭的冷汗,這個小姐花錢大手大腳是出了名的,不曆練一下讓她開酒樓,一個月能虧一個錢莊。
“曆練好,曆練好,眼下就有一件事給小姐練手。”
俞鳳聽完,氣得摔了一個杯子,“貴妃送我的東西也有人敢搶!不知死活!阿勇,我明天去會會他,你去報官,把他給我圍起來!再打點一下官差,把他給我打殘。”
錢莊老板把自己的擔憂說了:“怕是後麵有靠山。”
俞鳳冷笑:“什麼靠山,我後麵就沒靠山,看不起貴妃?”
再說,陛下要來了,雖然他隻喜歡貴妃,但卻是個為民出頭的皇帝。
給孟崠庭當子民,比當他的後妃合算。
錢莊老板被大小姐一如既往的囂張氣焰感染,腰板頓時挺直,“小姐說得對。”
第二天早上,俞鳳趾高氣揚地去福滿樓二樓雅間赴宴。
一進去就跪下了。
“陛、陛下。”俞鳳又惶恐又迷茫,下意識找了找周圍有沒有貴妃。
貴妃在跟她開玩笑嗎?
孟崠庭臉也黑了,他咬牙切齒地看向李霄征:“這就是你說的十拿九穩?”
李霄征窒息,“這不也是……娘娘。”
他決定以後都用“找到娘娘”指代“找到貴妃”,話不說滿,誰知道孟崠庭有多少個流落在外的媳婦。
孟崠庭舔了舔後槽牙,儘量不生氣:“不是貴妃養的船隊嗎?”
俞鳳:“娘娘五天前送我了。”
孟崠庭閉了閉眼,又晚了一步,傅星河成精了吧!
場麵尷尬,李霄征出來打圓場,說是一場誤會,俞鳳不信也得信。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衙役生猛地圍住了酒樓。
有人砰砰砰地拍門。
俞鳳膝蓋一軟:“我、我報官了。”
李霄征:“……”是他演得太像土匪了嗎?
新官上任三把火,梅硝聽聞有人無視皇恩,公然在運河上演黑吃黑,親自前來抓人。
雅間的門開了,梅硝目光銳利地在屋內一掃,看見有個人背對著他,旁邊一女子瑟瑟發抖地跪著。
“何人報官?”
孟崠庭轉過身來,眼神古井無波:“朕。”
梅硝一驚,連忙跪下:“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天子儀仗原定於中午抵達杭州,孟崠庭想著這邊抓到了傅星河,貴妃要是認錯態度良好,讓他消氣了,他就網開一麵,帶貴妃一起風光下船,接受臣民叩拜。
孟崠庭看著梅硝,微微胸悶。
傅星河有空賣船隊,說明她很可能在杭州。
梅硝也在杭州,是巧合,還是傅星河就是來投奔老相好的?
該不會現在就住在老相好家裡吧?
孟崠庭眼神冷颼颼:“朕下榻你府上,有意見嗎?”
梅硝:“臣恭迎陛下。”
中午時分,運河上漸漸出現了一列氣派威嚴的船隊,以為首一艘最為華麗。
天子親臨,飽受廢太子磋磨的兩岸百姓擠滿了河岸,個個伸長脖子,想看看真龍天子。
焦鵬擠在最前頭,來之前,傅星河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告禦狀。
焦鵬答應了,但興奮不減,天沒亮就去占位置了。
孟崠庭提前一刻飛到船內,換好龍袍走個形勢。
李霄征佩戴長刀,刀光森迫人。
俞鳳變成岸上的看客,占據最佳視角,至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和天子船隊隨行的,還有若乾文武官員,兩個太醫。
薑太醫是孟崠庭慣用的,自然帶上。
黃太醫是傅寒後來塞進來的。傅寒聽說黃太醫比較擅長看後宅女眷,怕傅星河這一路真的胎位不穩,想來想起,去太醫院求了黃太醫一起去。
首輔開口,黃太醫哪有拒絕之理,晚了半天出發,緊趕慢趕才跟上。
趕上後,他才知道陛下早就先一步離開了。
沒有了皇帝坐鎮,整個隊伍就很清閒,雞毛蒜皮的事也值得扯半天。
黃太醫和薑太醫的同門情誼,經曆了升溫、降溫、火|藥味爆炸三個階段。
眼看即將抵達杭州,兩個加起來一百歲的老頭吵個不休。
兩人從把脈技巧開始聊,一刻鐘後爭吵“誰把脈更準”。
黃太醫:“我能診脈推斷女子懷孕月份。”
薑太醫:“哼,我二十天就能把出來。”
黃太醫不容許薑太醫在這方麵挑戰權威:“那你說,上次在濟陽宮,那人懷孕幾月幾天?”
薑太醫輕蔑:“當時懷孕三月有餘。”
黃太醫嗤笑:“剛滿兩月。”
“胡扯!”薑太醫據理力爭,扯出一大堆醫理。
黃太醫:“我從未失手。”
兩人爭來爭去,甚至把手腕細節都拿出來佐證。
漸漸地,他們發現氣氛不對,外麵明明秋高氣爽,船裡卻讓人喘不過氣。
兩人從爭論中抬頭,看見陛下鐵青的一張臉。
孟崠庭的聲音很溫和,溫和得像無常索命時最後的溫柔。
“你說,他們把的是同一隻手嗎?”
兩位太醫頓時低下了頭,兩股戰戰,很怕被殺人滅口。
李霄征:“……”
他這趟就不該來!此刻隻想說一聲貴妃牛逼,再跳進運河裝死,免得被無辜波及。
孟崠庭已經忘記怎麼生氣了:“難怪要跑呢。”
李霄征抽出一把折扇,飛快扇風:“陛下冷靜,我們要下船了,那麼多雙眼睛看著。”
就算戴綠帽,咱也先藏一藏。
孟崠庭隨手抓了一隻洗硯台,擲出窗外。
十幾斤重的石製洗硯台,勢如破竹,轟然濺起三米高的水花。被震暈的大魚小魚翻著白肚皮落到岸上,被圍觀的百姓七手八腳地撿起。
興高采烈,如沐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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