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繾綣平靜地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件事情與裴舟無關。”
麵對找上門來的夜遊,殷繾綣隻有這麼一個回答。
她沒有尋常師姐的絕對正義, 她不會容許夜遊傷害裴粥粥。
哪怕是裴粥粥做錯了。
夜遊一身黑衣, 遮掩住了全身, 炙熱的陽光會讓他的皮膚更加可怖, 他唇齒間泛著冷:“殷繾綣, 我沒有殺你是我的仁慈, 但是你借刀殺人,乃至羞辱,我卻無法容忍。”
殷繾綣:“……”
她真的沒有想要羞辱夜遊!
“我會去找裴舟, 但是此刻, 你忍不了也得忍, 這是對你無禮的懲罰。”
兩個人對視一眼,眼中殺機肆意。
“我給你半天時間,太陽走到頭頂正中央的時候, 將解藥送過來,否則……你知道我的本體,我會撕開師兄的外衣,給你看看什麼才叫做後悔。”
他哼了一聲, 帶上兜帽轉身離去。
“喂!”
有人大喊。
夜遊下意識的往後看去。
峰巒高處,一身粉衫隨風而揚, 少年逆著陽光,光暈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橙亮的耀眼中。
少年意氣風發,手中已經拉滿了粉色的弓。
夜遊瞳孔一縮, 便在那一刹那,一箭, 向著他直直而來!
他當然能躲開那一箭。
然而,那箭並非尋常的箭,頂端竟然是一盞合歡花。
正因為他躲過了那一箭,合歡驟然開滿天地,無數的合歡花飛湧,他身陷無處可逃的合歡花花海中,臉上的麻癢便開始蔓延出來。
裴舟根本不是想殺他,而是想要折磨他!
他眼中殺意凜冽,靈劍“唰”的一下出現在他的掌心中,便要向著少年殺去!
少女擋在了他麵前。
她抬手,輕描淡寫地將漫天繽紛的合歡花收了起來。
“師兄。他還年少。”
“一切事情,由我負責。”
少年依舊站在遠處的高峰之上。
他冷冷地俯視著夜遊,當殷繾綣扭頭看他之時,他的眼睛裡滿是無辜。
殷繾綣:“……”
她複又看向夜遊:“師兄,今晚我會將藥給你。”
天水宗宗門裡,不得對弟子出手,裴粥粥在山門外的事情沒人去管,在山門裡若是夜遊計較,那麼少不得要挨罰。
頭頂之上,少年收起弓,依舊在大放厥詞:“離我師姐遠點。否則,便不隻是毀容那麼簡單了。”
……
七苦閣。
殷繾綣回來的時候,裴舟在廚房裡做飯。
“噔噔噔噔,”切菜的聲音極為有規律。
殷繾綣走過去,冷冷的看著他。
他無辜的看著殷繾綣:“師姐,怎麼啦?”
“解藥。”
“沒有解藥。”
殷繾綣深吸一口氣,淡淡地說,“跪下。”
裴舟捏菜刀的手一頓,他什麼話都沒說,麻溜的便跪了下來。
“我再問一遍,解藥。”
“沒有解藥。”
他笑起來,眼睛裡滿是無辜:“他該受。”
“為什麼?”
“因為他對師姐不敬。”
“你知道嗎,夜遊如今已然掌管整個天水宗。”
她實在是不想讓裴舟樹敵,再悄無聲虛的死去。
“為了師姐,一切都可以。”
殷繾綣心裡又是酸澀又是難受。
她思索良久,往前一步將他拉起來。
殷繾綣俯身,為他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
“如果你還聽我的,藥給我。”
他巴巴地看了殷繾綣很久,這才道,“我都聽師姐的。”
手中光芒一閃,藥瓶便在掌心了。
殷繾綣將藥拿在掌心,輕輕歎了一聲:“你這樣,以後我怎麼放心你呢?”
他抿了抿唇,洗乾淨手,繼續切菜,手裡的刀有韻律地切起來。
隻是這次,他抿著唇,看上去很生氣。
殷繾綣:“……”
完了,裴粥粥又開始鬨彆扭了,在合歡宗生長起來的男孩子,脾氣比女孩子還要嬌氣。
她背著手,一步一步走到裴舟麵前:“以後啊,等我死了,這事兒得刻在墓碑上。”
少年的眼睛有些懵:“??”
她笑起來:“就刻著――小師弟為我打架!”
裴舟不由得笑了出來:“我為你打的架還少嗎?”
從小殷繾綣長得就漂亮,一眼便能看到她的美貌,隻要一出山,總是招蜂引蝶,他便動手保護師姐。
雖然,師姐可能並不需要他的保護。
殷繾綣終於下定決心,溫柔地說:“喊我阿姐吧。”
裴舟霍然看向她,那一瞬間,他的眼底閃過的不是感動,而是一絲慌亂和抗拒。
在中州大陸,“阿姐”是個特殊的稱呼。
阿姐,是至親姐弟才可以稱呼。
殷繾綣說讓他喊她阿姐,是要在師弟師姐這裡,變成骨血至親。
從此以後,便是天地見證下的親姐弟。
殷繾綣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地看著裴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