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抽了張紙,按在鏡子上擦去了鏡麵凝結的水汽。
鏡子裡麵的美人也在做同樣的事,仿佛隔著層玻璃的兩人,在做同一件事。
水汽一點一點擦乾,鏡中美人的相貌也漸漸清晰,漆目雪膚,細眉紅唇,幾縷烏發自胸口垂下,一隻手拎著浴巾掩在胸口,不經意露出隆起的一片雪白,再往下被鏡框限製,隻露出半截細腰。
隨手扔了手裡濕乎乎的紙,富江貼近鏡子,摸著左眼下方的一顆紅色小痣,輕輕扣了扣,不是畫上去的,是從肉裡長出來的,又抓起一縷頭發扯了扯,頭皮一陣生疼,烏黑油亮的發絲也沒出現斷裂。眼眸低垂,隻看到兩團隆起……
鏡子裡的人一眼看去和平日並無多少不同,隻不過是多了不該有的,該有的又沒了。
富江看了一眼擺在浴池邊上的沙漏擺件,裡麵的細沙能漏一個小時,他跨進浴缸的時候隨手翻轉,此刻沙漏上方的紫色沙粒還有三分之一。
他在浴缸裡睡了不到四十分鐘,醒過來就變成了女人。
相貌上除了眼角突然冒出的紅色小痣,其他並無太多變化,畢竟這張臉的美麗已經超越性彆了。還有就是半個小時增長了一米多的長發。富江勾起一縷長發,記得書上說過,頭發是由細胞死亡後蛋白質硬化排列形成的,就打個盹的功夫,自己到底死亡了多少細胞才能長出這麼長的頭發來?
鏡子裡的美人傾國傾城,富江卻越看越心煩,一把甩掉了捂著胸口的浴巾。見鬼的犯罪感!自己看看自己怎麼了?!他理直氣壯的瞪著鏡子裡的人。
五秒鐘後,富江偃旗息鼓乖乖撿起了浴巾繼續捂胸口,抽出紙巾塞住了鼻子,心臟跳動過於劇烈導致胸口起伏,那兩團東西一顫一顫更加明顯了。
這可能就是男孩蛻變為男人的必經之路吧,富江生無可戀的仰著頭止住鼻血,隻不過彆的男孩是看小電影,他是看自己。
究竟發生了什麼?富江百思不得其解,止住了鼻血後裹著浴巾,一腳一個濕漉漉的腳印,腳步虛浮的挪到了臥室。
首先放出結界,把屋子裡除自己外所以有神識心智的東西都屏蔽了出去,呆滯的坐了五分鐘。然後倒在鬆軟乾淨的大床裡滾乾淨了身上的水,打開衣櫃拿出睡衣三五下把自己裹嚴實,拉開抽屜拿出小剪刀氣勢洶洶的又衝進浴室了。
站在鏡子前又一次看著裡麵的人,臉還是那張臉,隻是鼓脹的胸部和空蕩蕩有涼風穿過的某處頑強的提醒著他現在性彆是女了。
富江瞪了鏡子裡的人幾秒鐘,小剪刀張開,拉起一縷烏黑柔亮的長發哢擦一下就剪斷了。隻用了不到半分鐘,一頭會讓多少女孩子羨慕的柔順長發,就在富江手下變成了參差不齊狗啃過似的。
頭發就算是解決了,接下來就是胸口隆起的兩團,回想起換衣服時不小心觸到的軟綿手感,鼻腔又有熱意。
富江垂著頭,衣領下的深溝隱隱可見,這放在女人身上的絕世風光,此刻在他眼中就是馬裡亞納海溝,自己正灌著海水咕嚕咕嚕往下沉,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觸底。
手裡的小剪刀哢擦哢擦有節奏的張合著,富江有一種哢擦一剪刀下去天下太平的衝動。
還沒等他下決心,被剪短的頭發又緩緩長長了。烏黑的發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頭皮陣陣酥麻,就仿佛密密麻麻的頭發扭曲擠壓著藏在頭皮之下,此刻毛孔張開,便蜂擁著往外鑽。
富江有一種自己整個腦袋被彎彎曲曲的頭發塞滿的錯覺,聯想到肌膚之下裹在血肉裡的黑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太惡心了。
“富江大亂鬥遊戲00000001號係統為您服務。”一個冷淡機械的電子音突然直接在富江腦海中響起,“宿主川上富江性彆修正完成,正式加入富江大亂鬥,請為您的係統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