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心裡無愧的人,聽了齊悅的這番話,隻會覺得莫名其妙,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鬨,可杜斯年這些年瞞著齊悅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他見她怒成這樣,自然不敢再敷衍,正了臉色,沉聲問,“你在外麵聽到什麼了?”
齊悅不接這話,咬牙切齒的問,“我就問你,有沒有瞞著我什麼事兒?給我個痛快,我要聽實話。”
杜斯年斟酌著道,“工作上,確實有些事是瞞著你的,我也是怕你會說漏了嘴,再者,你也未必就感興趣,我說不說的對你又沒什麼影響……”
齊悅打斷,“我說的不是工作上。”
杜斯年心頭一跳,臉上卻更加不動聲色,“不是工作上?那是生活上了?生活上,我能瞞你什麼?當初,最嚴重的也不過是梅影的事兒,這個你都清楚,之後,我敢發誓,沒有再沾花惹草,頂多在有些場合上逢場作戲一下,但絕對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兒,你要不放心,儘管去查,彆聽風就是雨的……”
“不是這些。”齊悅因為克製,身子顫抖,眼睛死死的盯著杜斯年,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我說的是兒子,咱家阿蘅。”
杜斯年再鎮定如山,有些微表情還是控製不住的,瞳孔快速的縮了下,語氣也略顯不自然了,“咱阿蘅怎麼了?他都沒了十年了,我還能瞞你什麼?”
齊悅剛才在等待的空當想了很多,兒子的身體她是親眼所見,沒了呼吸心跳她也親手驗證過,還不死心的逼著醫生搶救了好多次,那時候,她真的是萬念俱灰,想跟著兒子一塊死,如此,也就不用承受痛苦了,但杜斯年讓人給她注射了鎮靜劑,等她再醒過來時,兒子都已經火化,被裝在那個小小的骨灰盒裡。
也就是說,她缺失的就是那段時間,她並沒有親眼看著兒子裝殮火化,被推進火化爐裡的到底是誰,如今她已經沒法去驗證了,但手機裡有證據,兒子是健康的,體內有沒有打過鋼板不看體檢報告單,她也比誰都清楚,可火化單上,卻多了一行字,證明骨灰裡有一塊被燒的變形的鋼板,那行字當然是後來加上的,想必是查問了當年負責火化的工作人員,她思來想去,不管對方發這些消息的目的是什麼,都沒有理由用兒子的死來騙她。
所以,她現在越來越深信兒子還活著。
那當初,燒的就是彆人。
“阿蘅,真的死了嗎?”她一個字一個字,咬的很清楚,語氣也很平靜,卻偏給人一種驚悚詭異感。
杜斯年聽的頭皮都炸了,“你說什麼?”
“我說,阿蘅真的死了嗎?”齊悅靠近他一步,眼神清冷冷的,沒有半點溫度,“回答我,阿蘅真的死了嗎?”
“你瘋了?”杜斯年拔高了聲音,像是聽到了什麼鬼話,“我看,你真的是瘋了,我打電話叫周醫生來……”
齊悅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他拿手機,“我沒瘋,我現在清醒的很,但你若是再繼續跟我打馬虎眼,我說不準真的會瘋。”
“齊悅!”杜斯年甩開她的手,氣急敗壞的吼,“你這是又在哪兒聽來的鬼話?還是你魔怔了?阿蘅當然是真的死了,咱倆親眼看著他死了的,還是我親手給他換上的乾淨衣服,是我裝殮的,你說他死沒死?”
“那也是你親眼看著他被火化的嗎?”
“是!”杜斯年斬釘截鐵,“我親眼看著的,骨灰盒還是我捧著的,從頭到尾,我都在場,沒有假手他人,所以,你彆再抱有幻想了行嗎?”
“不,不是幻想。”齊悅搖著頭,“我覺得,阿蘅沒死,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