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蔣朕問。
杜若見他神色平靜,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好奇的問他,“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蔣朕倒也沒瞞著,“有幾個月了,我並沒證據,完全就是猜測而已。”
杜若點點頭,“那麼匪夷所思的事兒,肯定不會留下證據給你查到,不過還是被你發現了,不知道杜蘅現在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
蔣朕沒說話。
杜若提到這個,頗有些唏噓,“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知道我有一個哥哥叫杜蘅,他有多優秀,有多出眾,我媽經常在我耳邊念叨,我明白她的意思,無非就是鞭策我,讓我更努力的去追趕,不要被比下去,本就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如果再不夠好,那就更沒什麼地位了,所以,杜蘅就是我整個童年一直在試圖跨越的一座大山,我原本還對這個哥哥有些向往,慢慢的,就成了排斥和厭惡,因為他讓我過的太累,也不幸福……”
蔣朕聽著,腦子裡也浮現出過去的那些年,是不是在杜蘅心裡,他也是他一直都在試圖追趕和超越的大山?是不是也因為追趕的太累而心生厭惡,甚至恨意?所以,才會不惜以自己的命為代價,把他給擊垮?
“再大一些,我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就更不喜了,還忌憚防備著,他越優秀,我就越沒有安全感,我怕,他會來對付我和我媽,那時候,我們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隻能任人宰割,誰知,十四歲那年,我忽然聽說,他死了,竟然死了……”杜若勾起唇角,“那時候,我一點難過都沒有,我媽也不難過,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可是,從此後,我並沒有變得輕鬆幸福起來,因為,他的死,讓我媽的野心看到了曙光,杜斯年就我一個兒子了,杜家的一切,我就是最有希望繼承的那個,於是,她開始給我施壓、洗腦,我比以前過的更苦,苦到,我開始懷念杜蘅還活著的時候,甚至盼著他沒死……”
“你的願望成真了。”蔣朕冷不丁的道。
杜若笑起來,“是啊,我祈求過無數次,讓上帝成全我和夭夭,上帝都沒答應,卻聽見了這個,你說可笑不可笑?”
“那是因為上帝也知道,你和夭夭不般配。”
“我和夭夭不般配?所有人都覺得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若不是後來遇上你,我一定不會輸。”
蔣朕不置可否,不過在心裡是讚成杜若的話的,杜若的心計和手段,若不是有自己攔著,換一個人,都鬥不過他。
杜若緩了緩情緒,把話題拐回去,“一開始,我也隻是懷疑杜蘅沒死,因為在杜斯年為數不多的幾次來y國時,我從他臉上並沒有看到那種喪子的悲痛,那可是他最看重的長子,寄予了厚望,一下子全部破滅,依著他對權勢的渴望,怎麼可能表現的那麼冷靜?太不正常了,所以,我就試探了他幾次……”
“他露出破綻了?”
“倒也沒有,他演技很好,不過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也或許,他對我防備的沒那麼深,所以被我感知到了,後來,我有一次偷聽到他打電話,他有兩部手機,一部是工作用的,另一部隻有家裡人和關係親厚的朋友熟人才知道,可大家都不知道是,他還有一部,若我沒猜錯,那部手機的號碼應該就隻有杜蘅一個人知道,我曾想著用技術去監聽,也試圖去查過,可都一無所獲,那部手機的保密措施,連我也攻克不了。”
蔣朕擰起眉頭,杜若的技術他已經領教過了,比他也是不差的,他都攻克不了,可見對方的防禦技術更高一籌。
想到什麼,他忽然問,“之前那兩次,是不是你乾的?”
杜若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去年一回,今年一次,蔣朕被有關部門請去閉關解決問題,他搖頭,“不是我。”
蔣朕定定的看了他幾秒,點頭,“我信了。”
杜若心頭一動,頓時有些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他撇開臉,繼續自己剛才的話,“我打電話時,說的內容倒也沒什麼讓人懷疑的,但他的語氣不對勁,我一開始還懷疑是他在外麵還有個私生子,後來才想到杜蘅身上……”
“你怎麼想到他身上的?”
“我讓人查過十年前的事兒,知道是因為你的失誤,導致演習出了意外,你為此一蹶不振,封家趁勢起來,可杜斯年卻並沒有消沉,相反,還升了一級,手握大權,對於一個喪子的父親來說,這顯然不太合情合理,之後,我又查到他跟封家那邊有些來往,他之前是站你這邊的吧?”
蔣朕語氣嘲弄,“明麵上是吧。”
“你和杜蘅交好,杜瑤又想嫁給你,外人怎麼看,你們都是一個陣營的,可因為杜蘅的死,他就站到封家那邊,也實在說不過去,隻能是,他一直支持的人都不是你,那杜蘅跟你的交好,也就不那麼真實了。”
蔣朕沒說話。
杜若繼續道,“我把查到的事情分析了一遍又一遍,都覺得哪裡不對勁,直到,設想杜蘅沒死,這一切終於都能解釋的通了,他對你的心態,跟我對他差不多,不過,他比我狠多了,我也就是在心裡祈禱一下,他不但付諸行動,還用自己當靶子,說實話,我都佩服他,真是夠狠,你說,他得多想看你垮了才不惜犧牲了自己?”
蔣朕沒被這話刺激到,相反,還勾唇笑了起來,“做人太優秀了就是這樣,還有,我對我,可不是嫉恨,是忌憚畏懼,因為太害怕,他連我的命都不敢算計了去,隻能用他自己的命來博一下。”
“可他也算是成功了不是嗎?”那件事後,蔣朕就從部隊上退出來了,原本的大好前程毀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肯定生不如死。
蔣朕點點頭,“算是吧,不過,我並不後悔我那時的決定。”
“不後悔?”杜若不信,覺得他這是在死要麵子,“前程沒了,消沉自閉了十年,你說你不後悔?”
“我確實浪費了十年的光陰,但浪費這十年光陰讓我遇上夭夭,我就沒什麼可後悔的。”
杜若咬牙,“彆把話說的那麼好聽,你浪費十年跟遇上夭夭有什麼關係?你就是給自己找心理安慰……”
蔣朕嗤笑,“不知道了吧?我跟夭夭第一次見麵就在醫院……”
“那不是因為你奶奶去看病嗎?”
“沒錯,但我陪著奶奶去看病後,因為被我表弟懷疑心理有問題,就給帶去夭夭那裡了,你說,如果沒那十年的消沉自閉,會有這麼一個遇上夭夭的機會嗎?”
“……”強詞奪理!
“所以,這就是天意啊,緣分啊,你不過是跟夭夭相處了五年而已,而我,用十年,終於等到了她。”
杜若站起來送客,“我懷疑你有幻想症,建議你再去心理門診上看看。”
蔣朕反正目的早就達到了,正好借機離開,不過走之前,也沒讓杜若好過,“夭夭就是我的心理醫生,負責一輩子的那種。”
杜若把門關的震天響。
蔣朕笑吟吟的,回去給葉桃夭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