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來到碼頭時沒有告訴任何人,但碼頭的工作人員很顯然都被他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請這位小祖宗趕緊到辦公室裡坐坐喝杯熱茶。
但他都拒絕了:“我就是來看一眼,你們彆這麼緊張。”
負責人抹著汗賠笑道:“不緊張,不緊張。”
怎麼可能不緊張!
見他還是一臉緊繃的樣子,林小冬也不勉強了。青年抿了一口茶,狀似無意地翻了幾頁,隨手指著賬上的一個條目,問道:“這批貨現在在哪兒?”
“就在碼頭,集裝箱裡放著呢。”負責人忙回答道。
“那帶我去看看。”
林小冬把賬本一合,直截了當道。
在看到他手指的位置時,辦公室內的一位工作人員瞳孔一縮,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時刻讓係統關注著周圍人情況的林小冬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在等待負責人把車開來的間隙,果不其然看到那人躲在人群後,偷偷用手機開始給其他人通風報信。
“那邊的那個,”他突然站起身來,“手機給我。”
那人愣了一秒鐘,隨即推開身邊人拔腿就跑,但他再跑也跑不過林小冬,身為曾經的專業討債人,論百米米衝刺他就沒輸過。
“站住!”
才跑了沒多遠林小冬就追上他,一腳揣在那人的腿彎上,把人踹得當場在地上滾了好幾個跟頭,剛接通的手機也瞬間黑了屏,估計是對麵察覺到情況不對立馬掛了電話。
“把人綁起來。”林小冬壓在他身上,衝身後匆匆趕到的其他人喝道。
負責人恨得直咬牙,拿了條麻繩把人綁得死死的。
心虛成這樣,想也知道肯定是有鬼!
“您是怎麼發現的?”他一臉敬佩地問道。
林小冬笑了笑:“我有專業的線人。”
實際上,多虧係統強大的運算能力,才讓他從多達幾百頁的賬目中發現了端倪。
傲嬌的係統:“哼。”
懷著沉重的心情,他們打開了集裝箱的大門。
悶熱的空氣撲麵而來,裡麵是成袋成袋的大豆,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對。
但當巡檢踩著它們,從集裝箱深處把一袋又一袋“麵粉”拖出來往外拋時,所有人的臉色都刷地變了。
“解釋一下吧。”
林小冬低頭撚了一手指的粉末,抬起頭,衝著嚇到渾身發抖的負責人淡淡道。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負責人哭喪著臉道,他在這兒乾了快十年了,哪裡有這個膽子搞走/私毒/品這種事情?
這麼多“白/粉”,就算把他祖宗八代都挖出來也不夠抵的!
林小冬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掏出手機,當著眾人的麵撥通了警察局局長的電話:“喂,陳局,有個東西我覺得您需要帶人來看一下……”
半小時後,警車呼嘯著包圍了碼頭。
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顧熙以及一群集團的高管,人人臉上都掛著沉重嚴肅的神情,而在看到警方清剿的足足五百公斤毒/品時,更是引發了在場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這是我上任以來破獲的最大的毒/品走/私案,”陳局盯著手下人忙碌的場景,也忍不住感歎,“顧總,幸虧你們及時自查,否則這批貨要是流到民間,那將來禍害的,起碼是成千上萬個家庭啊。”
顧熙凝重地點了下頭。
“這個集裝箱登記時的名錄是大豆期貨,”他冷聲道,“但是經手人可不止我們一家。陳局長,請你們務必要好好調查,如果是我們的人,我們絕不姑息;如果是其他勢力搞的鬼,也請儘快還我們一個清白。”
“我明白。”
昨晚顧熙求婚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全城,再加上林小冬今天又立了大功,陳局長原本還打算跟顧熙誇獎青年兩句,沒想到男人已經沉著臉走到了林小冬麵前,一把拽著他的胳膊把人拉上了車。
“你怎麼這副表情?”
林小冬也正納悶呢,清剿了這麼多毒/品,他這已經不是行善積德了,這是功德無量啊!而且還幫公司避免了將來不必要的麻煩,怎麼顧熙看上去卻一點兒都沒有高興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跑到碼頭找他們有多危險?”顧熙甩上車門,坐在駕駛座上死死地盯著他,“我為什麼每次抽查都在你身邊安排那麼多人?就是因為怕出事!”
“知道啦,”林小冬隨口答應道,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你彆這麼緊張,我這不是沒事嘛。”
“這次沒事不代表下一次!”
顧熙一拍方向盤,猛地拔高了音調。
下午在接到林小冬的電話時,他正在開會,毫不誇張地講,顧熙是當場從座位上跳起來的,把整個會議室裡的十幾位高管都嚇了一大跳。
這些毒/販究竟有多喪心病狂,顧熙再清楚不過了。
“先回家吧。”他揉了揉眉心,疲憊道。
人證物證據在的情況下,警察隻用一星期就找到了這窩團夥的蹤跡,但令人震驚的是,這批毒/品背後竟然還有齊家的影子。陳局長帶著人第一時間抓到了齊江河,但對方卻一口咬定是他弟弟乾的好事,自己對此絲毫不知情,然而警方在全省搜捕了好幾遍,都沒發現齊淮水的蹤影。
最後,他們也隻能認定齊淮水已經逃到了國外,對齊江河進行了拘留審問,進行進一步調查。
介於此,顧熙不顧林小冬本人的強烈抗議,就和當初他力排眾議任命青年空降經理之位一樣,無限期暫停了林小冬的一切工作,讓他這段時間都呆在家裡,哪兒也不準去。
但所有人都清楚,“這段時間”是個非常曖/昧的說法,尤其是在當下這個緊要關口,等幾個月後林小冬回來上班,公司裡基本上不可能再有他的位置了。
在從管家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林小冬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激烈的情緒。
“我不想和他爭了,”青年隻是搖搖頭,輕歎一聲,“他以為,我為什麼要堅持呆在這個崗位上?”
管家一時默然。
而但在聽完管家的轉述後,顧熙也同樣很久都沒有說話。
直到管家忍不住勸了一句:“先生,林少爺他是為了你啊。”
“……我知道。”
顧熙明白,自己這樣專斷的決定會讓林小冬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
但比起失去對方,他寧可被記恨。
這天,顧熙深夜回到家,他放輕腳步走到二樓,本以為林小冬已經睡了,沒想到昏暗的臥室裡卻隱約傳來了海綿寶寶的聲音——
“海綿寶寶,我們去抓水母吧!”
“對不起派大星,今天我要去上課,不能陪你去抓水母了。”
“那你不在我該做些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啊,以前我不在的時候你在做些什麼?”
“等你回來。”
顧熙無聲地推開門,看到大床上的青年蜷縮成一團,靠在床頭沉沉地睡了過去。
牆上投屏的光影變幻,黑發青年睡得很不踏實,他緊皺著眉頭,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模糊的低/吟。
這一幕,讓顧熙恍然回憶起了從前。
林小冬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看到他站在床邊,有些乏力地伸手想要推開男人,卻不知為何惹怒了對方。顧熙強硬地俯下身,抓著青年的手腕把人親到眼尾都被淚水浸得濕紅,這才稍稍平息了內心那股無處發/泄的暴虐情緒。